皇馬和馬競因違規簽約未成年球員遭國際足聯關閉兩個轉會窗，對中國足球其實是個大新聞。西班牙媒體調查發現，萬達小球員留洋項目并未拖累馬競，不屬馬競受罰原因。

由于發生過太多非洲青少年歐洲試訓失敗流落街頭的悲劇，國際足聯對青少年跨國遷徙制定了嚴厲規定。18歲以下職業球員禁止跨國轉會，16歲以下非職業球員禁止跨國改變注冊地，要改，幾乎只有隨父母移民遷居一條路。

那么，萬達尚未達到以上年齡標準的小孩怎么去的西班牙的？

好事之徒必定會猜測，因為萬達購買了盈方，而盈方又和國際足聯有關系，所以讓萬達“逍遙法外”。如果要更自大更盲目一點，還可以翻出2010年的一條舊聞，“FIFA為支持中國青少年留洋改規則”。

不得不說，中國的體育報道始終存在一種“雙軌制”。一旦內容涉及中國足球，整個世界的地圖和規則就全變。竟沒有人指出，當時韋迪向全中國撒了一個彌天大謊，FIFA豈能為中國改變規則？如果改了，請提供明文！

萬達小球員走的到底是怎樣一條“曲線救國”路呢？

這里有個基本常識：國際足聯對青少年跨國遷徙的規定遠比各國限制青少年跨國求學的規定更嚴格。未成年人留學，只需在當地擁有一個簽字畫押的監護人，父母不必移民該國。

因此，萬達使用了教育這個途徑，小球員們以“求學”而非“踢球”的名義去西班牙。寄宿當地家庭，學習西班牙語。在馬競等俱樂部接受足球訓練，僅是“教育項目”的一部分。

在球員身份上，小球員們并沒有在西班牙足協下屬任何俱樂部注冊。這意味著，盡管他們可以接受當地俱樂部的培訓，但他們不能參加所屬年齡段的西班牙足協正式比賽，只能踢非正式的熱身賽和邀請賽。

就投入而言，留洋項目每年數千萬人民幣的花費對萬達而言并不算什么。但這種“無身份”的方式是否真能對中國足球帶來質的變化？

在歐洲俱樂部，14-18歲是職業足球青訓的關鍵時期，也是超高淘汰率的階段，球員是否有天賦、能否適應職業足球的高強度，都在這個階段見分曉。因此，每周1到2場的正式比賽至關重要，沒有職業潛力就別堅持，早早回家念書。

中國青少年球員在國內最缺乏的，其實是14-18年齡段之間適應這樣的賽事和節奏，缺少實戰出英雄的環境和體系，缺少足球和教育之間的銜接，無法讓絕大多數被證明沒有職業天賦的小孩又順利地回到教育體系，選擇其他生活方向。

但萬達留洋項目一定要搞下去，因為中國國內輿論對需要大量義工、大量熱心人、大量免費場地的青訓體系早沒有自信，幾乎把留洋看作唯一可能途徑。萬達留洋項目越高調，就越能吸引眼球，越得熱捧，不管幾年以后是否真有期待的產出。

本周復星集團和葡萄牙人門德斯的合作發布會上，小球員留洋再度被提起。可以肯定，越來越多的企業會熱衷于類似運作，而萬達的“教育模式”也會被效仿，在國際足聯現有規則體系下，這是唯一的擦邊球道路。

如果出現一兩家黑心企業運作留洋，出現幾個小球員流落街頭的情況，或是個別俱樂部不小心使用未注冊球員被舉報，會不會引發國際足聯關注此事并啟用更加嚴苛的規則？馬競受罰一事證明，到目前為止，萬達的擦邊球在規則上還未引發麻煩，但決不能排除，未來某個“山寨萬達留洋”的項目引發麻煩，甚至導致一鍋端。

2012年贏得倫敦奧運會男足金牌的墨西哥，是世界上足球青訓最出色的國家之一。筆者曾和一位專事青訓的墨西哥教練聊過，他的觀點非常直接，“青訓，錢多了不是好事，錢少可能更好，大家一起帶小孩，齊心同樂。”

這其實涉及一個社會的“社會化”問題。在今天中國體育大喇叭式的“產業化”浪潮里，體育的“社會化”本質又一次被忽略乃至壓制了。這次，我們可能錯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