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總!還記得30年前圣西羅畔的AC米蘭嗎?
2016年2月20日,AC米蘭俱樂部將舉行貝盧斯科尼入主30周年慶典,不會太隆重,“我要和球隊一起吃頓飯”,畢竟次日就要出征那不勒斯客場,更關鍵的是,近幾年成績低谷下,米蘭人確實鮮有慶祝氣氛。圣西羅的看臺上,除了那些要求踢走加利亞尼的條幅,對老板貝盧斯科尼的批評聲音也很大。這一切看在老貝眼中,是否能刺激到這位80歲老人回到起30年前的那一幕幕呢?
“衷心感謝西爾維奧,你的心和我們的信仰,偉大的米蘭隊將重生!”1986年3月2日主場對陣維羅納(1比1),圣西羅看臺上一條50米長的巨大橫幅,米蘭球迷期待了太久這樣一位救世主。而一天前,主帥利特霍爾姆、隊長巴雷西帶著球隊在米蘭內洛的草皮旁等待著,他們的目光逐漸被天空中的直升機吸引過去,貝盧斯科尼從天而降,開啟了一段30年紅黑榮耀史。28座國內外賽事冠軍獎杯,無數星光閃耀,貝盧斯科尼經常念叨著一旦有獨立球場就以自己名字命名是有道理的,“除了伯納烏,我絕對是足球歷史上最成功的主席。”
彩票門,紅黑的噩夢
貝盧斯科尼的偉大、紅黑球迷的感恩,不僅僅存在于30年的時間長度與一座座獎杯,對那些年老一些的米蘭球迷,更在于他將AC米蘭拯救于水火,拯救于破產邊緣(至于金童里維拉所謂的,老貝寧愿從破產法庭低價收購米蘭,我們下文再敘),更在于老貝到來前后的扭轉。1979年的第10次意甲奪冠,AC米蘭終于可以成為尤文之后第二家可以在胸前繡上星星的球隊。而那之后,噩夢開啟。
1980年春天,意甲彩票門丑聞爆發,AC米蘭老板科隆博、門將阿爾貝托西身陷旋窩,科隆博為了區區2000萬里拉,將衛冕冠軍當作了博彩工具,2比1擊敗拉齊奧的一場假球,讓兩支球隊在賽季后被處罰性降級,這也是AC米蘭歷史上第一次降級。科隆博被永久禁止在足球圈子里任職,一年后,隨著AC米蘭升回意甲,科隆博遂將俱樂部轉手賣給了一位金融家——法里納,另一位紅黑歷史上的罪人。1981-82賽季AC米蘭一蹶不振,剛剛重返甲級,就以第14名成績再次降級。老板(主席)法里納此前也在維琴察帶出了金童羅西這樣的天才,而羅西也在1985-86賽季投奔舊主,當然,他早已不是世界杯上連轟6球的最佳射手了,20場2球,更代表著那個賽季米蘭的低迷。
米蘭的災難絕非一天釀成,法里納在購買球員上大量使用分期付款方式,而稅務上也有不少拖欠和弄虛作假,一切需要一個導火索。聯盟杯1/8決賽與瓦格海姆交鋒,首回合1比1客場戰平,回到主場輕松出線?1985年12月11日圣西羅,1比0領先的AC米蘭被瓦格海姆兩球逆轉,不到一年前剛剛16歲迎來意甲處子秀的馬爾蒂尼送出點球,即使鏡頭回放先踢到了皮球。滿場球迷的咒罵,襲向了看臺上的法里納,球迷與俱樂部的矛盾正式爆發。
(中間的法里納在股東大會上回答大家的問題,他右手邊則是繼任主席維爾德)
12月12日,意大利稅警突襲米蘭圖拉蒂大街總部,收集到不少AC米蘭拖欠稅款、漏稅的材料,而俱樂部負債也在三年內翻了三倍,身心俱疲的法里納明白了,是時候脫身而去了。12月13日,86歲生日前,俱樂部召開董事會緊急理事會,法里納宣布,“先生們,1月8日的董事大會上我就辭職,到時我會給出解釋。”然后,他就飛去了南非,這感覺就像60年代功勛主席里瓦在1969年飛去了黎巴嫩逃難(里瓦也一度被批捕)。
開價500億,老貝砍一半
躲去南非,法里納開始給自己找后路,積極聯系接盤俠,比如此前有消息說對國際米蘭有興趣的電視大亨貝盧斯科尼。而當時AC米蘭俱樂部副主席納爾迪則希望拉來自己的后臺資金(比如石油大亨阿馬尼)拿下俱樂部,于是納爾迪一邊支持另外一位關系很鐵的副主席維爾德當選俱樂部主席,另一邊則向法院申請凍結法里納的股份(51%的米蘭股份),防止他低價就把俱樂部給出手了。
當時俱樂部的狀況很差,拖欠稅款達到40億里拉,還有幾位球星的分期付款,雖然被足協寬限到了1986年底支付,AC米蘭依然處于拆東墻補西墻的境地。代主席維爾德是財會出身,他在困境中各種騰挪也僅僅是維持境遇不再惡化,卻根本解決不了,必須有新的資金注入。當時法里納要價貝盧斯科尼500億里拉,而貝盧斯科尼還價直接砍一半,甚至上文提到的那位石油大亨阿馬尼只愿意出80億里拉。
1月8日法里納正式辭職,為了給貝盧斯科尼制造“壓力”,法里納還找來了一些所謂的潛在買家,實際就是托兒。貝盧斯科尼在那個時候早已是意大利國內的電視大亨,豈有不知這些商業技巧的道理?欲擒故縱開始,1月15日貝盧斯科尼找來一群記者,“我可沒說只給米蘭最后5天時間。我必須承認,現在的談判情況很微妙,并不樂觀。道理很簡單,我的確深愛著這家俱樂部,我從小就是米蘭球迷,但我也要為我的企業(費寧韋斯特集團)負責,不能情感用事。我認為自己的報價已經非常有誠意了(250億里拉),現在需要賣家給我們答案了,我們只能在窗臺邊等待了。”
1月19日,已經被賬單逼瘋的維爾德和納爾迪在稅務部和足協的雙重壓力下,在一次特別理事會(開會長達11小時)后,董事們做出決定,將俱樂部出售給貝盧斯科尼。 但那邊股份馬上要被解凍的法里納卻依然在尋找高價買家,比如蒙特卡洛的WAC財團。而納爾迪能做的,就是通過繳納保證金確定將法里納的股份凍結,希望能成功將全部股份出售給貝盧斯科尼或其他真正的買家,以拯救AC米蘭。
(后來里維拉和貝盧斯科尼也有過一起做秀的經歷,但基本是貌合神離的)
“拯救俱樂部?很簡答啊,我們只要定向增資100億左右就可以解決眼前的困境。”這個時候,金童里維拉(1979年退役后一直在俱樂部內任職)站出來大唱理想主義,甚至找來一些米蘭城的朋友打算集資,就像1980年米蘭降級后做的,可惜沒有成功。而里維拉對貝盧斯科尼的“鄙視”,也為他日后被貝盧斯科尼第一個踢出俱樂部買下禍端,“我已經沉默了好幾天了,我一直希望弄明白發生了什么,現在我將代表個人講話。我拒絕承認貝盧斯科尼真打算好好收購俱樂部,我承認他能,但我相信他更愿意從破產法庭上低價拿下米蘭。而且,我認為貝盧斯科尼這些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推動米蘭宣布破產,他好撿個大便宜。”
里維拉在AC米蘭效力從1959年開始就沒有間斷過,但這一次老貝實在無法與政敵共存,即使后來2月27日股東大會上很多股東要求留下里維拉、老貝也被迫答應了,但里維拉還是比較聰明地主動離開,“感謝你們所有人,但如此微妙時刻,我還是靠邊站吧。在這里已經沒有什么‘老人’了,這里或許需要嶄新的一套,這也是足協希望的。”
收購米蘭排在第7版
回到米蘭收購過程中,“米蘭?確實是感情支配的一次收購,很費錢的收購,當然,美麗的女人也很花錢不是么?”貝盧斯科尼繼續砍價,“但我真不能帶著自己的家族陷入一個泥塘。”納爾迪在2月初的幾天一度接近了成功,他代表俱樂部與石油大亨阿爾馬尼幾乎完成了交易,但因為一些債務和銀行擔保問題,米蘭出售在最后一刻被叫停了,不排除里面也有貝盧斯科尼的努力。
當AC米蘭陷入越來越深的危機,當其他買家一個個知難而退,貝盧斯科尼越來越接近自己心愛的球隊了。1986年2月9日,AC米蘭主場迎戰桑普,2比2,更精彩的是看臺上無數球迷高喊,“西爾維奧,救救我們”、“西爾維奧,米蘭愛你”、“西爾維奧,你是我們的冠軍”。同一天,破產法庭給出最后48小時通牒,阿馬尼、納爾迪都在努力,但成功的只能是貝盧斯科尼。
2月10日深夜,協議終于達成,納爾迪代表律師和貝盧斯科尼的代表、兄弟保羅成功握手,意大利媒體評價,“黑暗的59天終于結束了”。其實2月10日這才是貝盧斯科尼成功收購AC米蘭的最有紀念一天,至于此后傳聞的2月20日,更是官方簽字的日子。而開始說保羅代替貝盧斯科尼成為俱樂部主席也沒有實現,老貝還是希望自己作為代表性人物來執掌心愛的俱樂部。
值得注意的是,對老貝收購米蘭,《米蘭體育報》等多家媒體并沒有給出太多關注,甚至直接排去了第7版進行報道,體育媒體對這位電視大亨并不算太關注或者說看重,誰也不知道貝盧斯科尼入主米蘭會帶來多么大的影響,就算有所估計,也不會想到改變那么快到來。人們更因私人電視臺和買地認識了這個企業家。 整整30年前的2月18日,貝盧斯科尼第一次作為掌門人接受了媒體(《共和國報》)的采訪:
“我將是米蘭俱樂部主席,我的兄弟保羅、納爾迪將是副主席,加利亞尼也將進入董事會。”
“我為什么要做主席?打仗嘛,將軍就要一馬當先!”
“我就是一個簡單的米蘭球迷,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報紙上的貝盧斯科尼,我依然是電視領域中的貝盧斯科尼,情感支配、理智行事。”
“我不是要靠米蘭俱樂部賺錢,我是要幫這家擁有光榮歷史的球隊重現輝煌,我要像電視領域中一樣,提高米蘭的形象,我要幫米蘭賺錢!”
“普拉蒂尼?哦不,兄弟妻不可欺,更何況阿涅利主席(尤文圖斯)可不僅僅把普拉蒂尼當作妻子。”
兩天后,也就是2月20日,收購俱樂部的簽字正式完成,250億里拉、承擔債務,貝盧斯科尼給了AC米蘭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和未來。同一天,前主席法里納被法庭批捕,一個時代結束了,另一個時代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