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特派記者姜斯瀚發自尼斯大球場

六月下旬，尼斯的氣溫終于開始升高，我的皮膚也被蔚藍海岸炙熱的陽光曬成了淺古銅色，里維埃拉安聯球場（尼斯大球場）的氣氛更是熱鬧非凡，喧鬧的球迷、震耳欲聾的音響，讓人的心臟都跟著震顫共鳴，無法安坐。

來球場的路上，幾個瑞典大爺主動和我搭話，當我表示很欣賞伊布，并向他們介紹瑞典人在中國有很多粉絲時，其中一位大爺當即激動地表示要用他的瑞典球衣和我身上的T恤互換，如果不是覺得他的衣服略臟，我就同意了。

“出局就退出國家隊”一語成讖

熱烈的氣氛讓里維埃拉安聯球場絲毫沒有離別的氣息，但我卻隱約覺得這將是伊布在國家隊的告別之戰。賽前新聞發布會上，伊布表示：“瑞典在歐洲杯上的最后一場比賽就是他在國家隊的最后一戰。以失望結束？絕不！”本場比賽他們只有戰勝比利時才有機會挺進1/8決賽。而賽前比利時雙俠阿扎爾和德布勞內也是大放厥詞，前者表示伊布應該跟自己學習盤帶技巧，后者則說要送伊布退休。

阿扎爾賽前大放闕詞，到了場上兩名10號還是英雄相惜。說不定，他們還會在英超賽場上再會。

有人認為伊布賽前宣布歐洲杯后退出國家隊是出于私欲，避免一旦瑞典出局，他將失去最后的告別儀式，畢竟他在巴黎圣日耳曼的告別賺足了眼球。但也有人認為他這么做是為了激發隊友背水一戰的決心，球隊主帥哈姆倫說：“別忘了球隊里一般的球員兒時曾視伊布為偶像。”

觀看英俄之戰時，我曾抱怨英國人站立看球的習慣真累人。但這一場，我心甘情愿地站立了90分鐘，盡管我不希望這是伊布在國家隊的絕唱，但還是想用這種方式向他致敬。如賽前的猜測一樣，伊布充滿了斗志，而在他“出局就退出國家隊”的壯語之下，福斯貝里、埃里克·約翰松、埃克達爾等未來的瑞典旗手們也是三軍用命。

奉先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整個夜晚，伊布都在努力地尋找比利時防線的破綻，他奔跑比對愛爾蘭時更積極，他的移動比對意大利時更順暢。當與他配合了多年的隊友謝爾斯特倫傳球失誤時，他仍會想年少時那樣憤怒。他竭盡全力，卻欠缺運氣。

賽前哈姆倫預測相比于對陣意大利，瑞典在與比利時的交鋒中進球的幾率更大。對手防線的空當不僅多，而且防守核心孔帕尼也缺陣。第63分鐘伊布果然首開紀錄，但裁判卻認為貝里在傳球時犯規在先。10分鐘后他的任意球又被庫爾圖瓦撲出。第83分鐘納英戈蘭的遠射讓伊布仰天長嘆，原來斗志終究敵不過天賦。瑞典最終以0比1告負，三戰后小組墊底出局。

他來他見他離開

尼斯球場周圍的交通狀況讓人心驚，通常為了避免洶涌的人流，我都會提前兩分鐘退場。但這一次我堅持到了終場哨響，目睹了伊布面無表情地與裁判握手，然后攙扶起絕望倒地的伊薩克松。這一晚，兩名老將，一前一后，保住了瑞典隊最后的尊嚴。

接著他向整場比賽不遺余力為他加油的瑞典球迷致謝，當他把雙手舉過頭頂開始鼓掌時，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幾分鐘前還在高唱“Bye Bye Ibrahimovic”的比利時球迷收起了戲謔的表情，起立為他鼓掌。隨后他轉身走向更衣室，沒有情感充沛的告別，沒有讓人難忘的儀式，留下的只他沒落的背影。和116場國家隊比賽進62球的統計，與他一起退休的還有伊薩克松和謝爾斯特倫。

賽后伊布擼下隊長袖標，向本隊球迷鼓掌告別。照片的遠景則是比利時球迷為勝利歌唱慶祝，此時廣告版上恰好閃過歐足聯的標語“尊重”。

賽后比利時主帥威爾莫茨表示：“當一個足球界的傳奇離去時，我能做的最基本的事就是向他致敬。我曾對他說，‘你的職業生涯真棒，你讓足球運動受益，繼續出色下去吧。’他為瑞典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并可以以此為傲。”

走出球場時，夜微涼，我猜那是伊布內心的溫度，賽前他一定像尼斯的烈日那樣充滿了期待，但最終只收獲了遺憾。告別巴黎時他借用了凱撒的名言“我來我見我征服”，但這一次的歐洲杯之旅卻是，他來他見他離開。再見，伊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