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帶我去冒險之三:深入貧民區旁桑巴舞宮殿
8月11日,前一天還陰沉沉小雨不斷的里約,天氣晴朗。
天兒不錯,再加之接到一份陪視頻團隊和中國跳水女皇高敏一起到里約最著名桑巴舞學校直播的任務,心情大好:
高敏,八、九十年代中國最牛的跳水女皇,七零后心目中的偶像,一個絕對傳奇式的小姑娘!也許,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再加之考慮到前一天我在俄羅斯之家的拍攝任務比較辛苦,所以,吳翰老師才特意安排了我這個70后去近距離欣賞偶像的輕松任務!
說實話,盡管與跳水女皇屬于同一個時代,但她并不是我的偶像:每每見到她又站在跳臺上的時候,總是在想,小姑娘,千萬別跳砸了呀!年輕時的我崇拜英雄和力量,所以,一個令我為之擔心的姑娘,不會是我的偶像。當然,不能否認,能夠見到從前電視里的女皇,那也絕對是件身心愉快之事的。
然而,坐上中巴車奔向那所號稱里約最好的桑巴舞學校時,眼見周圍的樓房越來越低,墻上流浪藝術家的作品越來越多時,不禁心生疑問:這是要去哪呀?!
細問,才知道,原來那所著名的桑巴舞宮殿,就位于里約的一個貧民窟邊上!
里約的貧民窟治安之亂,在奧運會期間,絕對已舉世聞名了:據一位有里里約生活經驗的朋友介紹,在貧民窟入口處,持槍的貧民窟維持會“和平人士”是和全副武裝的警方對峙的,而警方為了威懾里約衛星城的貧民窟,那是請了軍方成建制的裝甲車隊來清場的!
跳水女皇和體壇直播團隊要在貧民窟槍口下做節目,真是為了藝術敢玩命呀!
我們乘坐的中巴車先到的目的地。然而,根本未等我們去了解所謂貧民窟邊上的情勢,中巴車的巴西老司機就給了我們一個“下車威”:可能到了貧民窟勢力范圍邊緣他也有點心虛(上次深夜接大徐做直播趕時間穿越貧民窟時他就加猛了車速),結果,停車時,他直接讓中巴碰到了一個鐵制攔車樁上,緊急后撤時,又差點撞到車后的小三輪車上,以至于人家三輪車主猛拍中巴車的后廂,砰砰的響聲,讓我們以為倒車時又撞上了什么東西!
大家本來就對貧民窟有點好奇中的擔心,讓老司機這樣一整,大家好似都有了一點緊張。于是相約在接高敏的車到來之前,大家先不下車。
然而,年輕人畢竟就是年輕人,自己嚇唬自己沒三分鐘,看到桑巴舞學校門口出現一個邊歌邊舞的巴西小伙子,直播團隊的人直接就沖下了車。本來就相信就算是貧民窟也是好人多的我,自然是跟著下車看熱鬧了。
不過,我們剛下車周圍環境還沒看明白時,接高敏的車就到了!
向來就喜歡德國車的我,遠遠看出那是傳說中帶有防彈功能的奧迪車:當兵時,我們海軍司令的坐駕就是奧迪車。
為了高敏的安全,體壇直播團隊竟然出動了防彈奧迪車!
當跳水皇后得知所坐的車是高級防彈車時,她也樂了,很是興奮地招呼自己同行的師兄拍攝來細拍了一回防彈玻璃。
高敏的歡快及平和,立即受到了直播團隊年輕人的歡迎,蹭車的不快及貧民窟的危險概念馬上被他們扔到了腦后,大家嘻嘻哈哈地就走進了街角邊一個不大的小門之內!
小門之后,就是傳說中里約最著名的桑巴舞學校。
由于有所謂“貧民窟旁邊”的前提植入,再加之學校入口僅是街邊的一個底樓小門,所以,在進入這所所謂的名校之前,真的對其希望不大:能有幾間培訓室和數個學員就不錯了。
然而,真的抬級而上進入學校之后,眼前卻是一亮:面前赫然一所劇場式的建筑,而且,色彩簡潔而不失莊重的裝飾風格,儼然有些京戲里候府銀安殿的感覺!
這個大廳,其巴西名字確實叫“桑巴舞宮殿”!
我當然是立即拍了一個大殿的全景:鏡頭正對面是高高在上的樂池,顯然,桑巴舞的鼓手樂隊也是表演中的一部分!樂池下面則是更衣室,里面擺放了三十多面各式的樂鼓,也就是說,這個學校最多可以出動三十多位樂手,挑動百人以上的集體桑巴舞蹈!
大廳兩側,一樓多是些封閉的墻壁,二樓則是N個觀看演出的包廂。這張照片沒有拍到的后側,一樓是個榮譽陳列室,二樓除幾個包廂之外,大部分則是一個演播廳!
在桑巴舞宮殿的一層大廳晃了一圈之后,我對二層的觀禮包廂產生了興趣:可以想像,大群漂亮的桑巴舞娘在大殿上舞動自然之美時,能夠在二層怡然自得地欣賞卻能耐住性子不加入其中的那些巴西人,必須是些自重身份的達官貴人。所以,他們所在的包廂如何擺設,那絕對是要看看的!
見到我不停地向二層張望,一位正在收拾大廳燈線的巴西小伙子,熱情地為我指出了一扇肯定是通向二樓的小門。
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把之后的一個細節講出來,因為,這個細節有點惡心。
在講述中國美麗的跳水女皇和巴西熱情桑巴舞的故事,中間卻要講一個自己都惡心的橋段,確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考慮到這是巴西生活中的一份真實,里約的現實,所以,我就大膽把一切講出來了,膽小者請自行避過:
穿過小門,拾級而上。然而,就在轉過樓梯拐角再上幾步就要到二樓包廂時,我卻突然被眼前的一件物事驚住了:
包廂進口處偏左的地方,赫然躺著一只應當死去沒多長時間的老鼠:包廂里并沒有惡味,而且,老鼠身上的水份并沒失掉太多,一切都說明這一“命案”發生時間應當在一兩天之內。
忍住立即想吐的感覺,我草草地拍了一張照片后,趕緊沖下樓回到了雖談不上富麗堂皇、但卻也氣勢宏偉漂亮的一樓演出大殿。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注意到我沖下樓時的狼狽樣子。
我將疑惑的目光對準為我指門的巴西小伙子,發現他回應的還是明媚的笑臉,于是我明白了,那不是一個惡作劇,而是現實:受困于經濟下滑的趨勢及演出的節奏,現在觀看桑巴舞演出的人不多,學跳舞的人也不多,所以,工人們對二樓包廂的衛生打掃的并不是那么及時!
最美的地方出現一份丑惡,往往更難令人接受,這是一種挑剔,但卻是一種規律。
擋在通往那份丑惡的路上,看到拍攝團隊從一樓大殿上到了二樓的演播廳——肯定是不會上那個包廂了(所有的包廂都是獨立的,各有自己的通路),我才迅速遠離了那份復雜的現實。
為了緩解下心情,我開始將注意力從建筑物轉到了人物上。于是,無意中竟然發現,樂隊黑人指揮腳邊的膚色,竟然與身上的皮膚顏色不一樣:雖然談不上是白色的,但卻真的與白種人、尤其是黃種的腳底部皮膚是一樣的!帶著這個疑問,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位桑巴舞者的腳底部,咦,確實是白色的!
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威力真的是潛移默化式的偉大:黑色人種并不是天生就是黑的,而是被太陽慢慢曬黑的。
其實,關于這一點,我自己也曾有過切身的感受:十幾年前,乘坐軍艦過蘇伊士運河進入紅海之后,曾在赤道火熱的太陽底下參加過一次為期四個小時的潛水訓練:身為技術軍官的我,只是一位旁觀者和記錄者,所以,感覺到太陽過于赤熱之際,我就會躲至艦橋的陰涼處休息一會兒,然而,四個小時下來,我就感覺到臉部和頸部的皮膚極其不舒服,第二天就有些稍稍發紅顯疼的感覺。而一直在陽光底下堅持指揮訓練的黃艦長及王副艦長,第二天剛直接到了有點慘不忍睹的地步:王副艦長是敦實的山東人,皮膚也屬于硬朗型的,其整個頭部被曬成了紫葫蘆,相信應當會非常的疼;黃艦長是白面書生型的江蘇人,皮膚細嫩的他臉部直接就曬掉皮了,而且掉的絕對像一個孫悟空的臉譜!
當時就想:怪不得海南島上的當地女子出門都會帶上面巾,是怕曬呀!這在赤道邊上生活的非洲人,不曬黑真的是不可能的呀!
怪不得歐洲曾流行一句話:上帝是最公平的,給了白種人一個好地方,歐洲山好水好;給了黃種人一個好頭腦,亞洲人做生意風生水起;給了黑種人一個好身體,稱霸NBA的全部是黑人球員!
最左面的他,應當是樂隊中的小鼓手。而且,我能夠感覺到,當他手中持有那面小鼓的時候,他瞬間就能和代表著快樂的鼓樂融到一起:他是一路敲擊著那面小鼓走向演播廳的。而且,中途看到我舉起相機錄視頻的時候,他還專門停下來為我演奏了一小段。演出間隙時,他甚至還把一面稍大點的鼓弄過來硬掛到我的身上為我拍了張照片。當然,他也沒有放過想要教我打打鼓點的企圖,只不過看我實在是沒有音樂天份,所以,他最后只好無奈地教我做著一個可能是巴西人特有的手勢,和我玩了一把自拍。
在我們交流的過程中,我們倆個都沒有講一句話,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應當能感覺到我對他的欣賞,而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的善意。
當兩個男人相互欣賞的時候,那就是交朋友的最高境界。
我不知道他教我做的中國式“六六六”手勢在巴西是什么意思,但我很高興,我和一位棕色人種的朋友拍了一張合影。
其實,由于從軍二十多年,我已養成了一個不喜歡拍照的習慣,而且,現在看到自己的照片每每需要適應一下時,就更不喜歡拍照了。
所以,和明星們近距離接觸時,尤其是面對自己喜歡的明星時,我不僅不喜歡和他們拍照,而且我還更喜歡遠遠地觀察:真的不能太過于接近明星,無論是看到她們眼色中流露出的疲倦,還是聽到她們內心深處的抱怨。也就是說,不能像西方諺語所說的那樣:讓最漂亮的媽媽生出一個最丑陋的孩子——因為親近而產生輕蔑。比如,真的和俄羅斯體操皇后霍爾金娜吹了半個小時的牛之后,我確實感覺到她在談論奧運與政治的關系時,真的像是一個小學生在背政治課本上的大段文字,當時就曾長嘆一聲:何必呢?卿本佳人,奈何做官?
但我卻非常喜歡和特別的人一起拍照,比如這位棕色的小鼓手。北京奧運會上,我曾在新聞中心體壇周報的辦公室里和一位到訪的贊比亞小伙子合影。在場朋友好奇地問我,為什么要和他合影?我當時就答道:我從未和黑人合過影。這次,也是一樣,和他自拍,是欣賞他對的善意,更是因為自己以前從未和棕色的人種合過影。
在這位大胡子領隊指揮下,四位桑巴舞娘和五位鼓手為體壇直播團隊上演了一場真實的桑巴舞秀,而且,跳水皇后和三位漂亮的女主播也被他們拉上去展示了一下他們的舞技。
由于具體的表演都進行了直播地,網絡上也有可以回放的視頻,所以,我不想浪費讀者的時間來描述那結視頻更具體的好玩。但我可以明確的指出:桑巴舞真的很有沖擊力,如果不是現場直播、錄像以后可以剪掉的話,我真的是想自己沖上去跟著跳上一曲!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舞姿很難看,但真正的舞蹈,何嘗不是興之所致、不問觀眾感受的?
只有先感動了自己,才能感動別人,只有玩出了精彩,才會有別人欣賞這種精彩!
中國跳水女皇,巴西桑巴舞蹈宮殿,這本身就是一種天生的相配,所以,高敏與桑巴舞的故事,絕對是一份精彩!
不過,那已經是另外一個故事!我不愿意在講她的故事時,有任何的不愉快存在!哪怕是一點點的不愉快!
離開桑巴舞宮殿時,我把朋友送我的一枚“俄國之隊徽章”送給了一直在我們身邊跑來跑去的一位巴西小朋友!他非常地開心,一副又愿意顯擺又怕同伴搶走的樣子!看到他那天真的樣子,我很開心,也真心希望:我們對桑巴舞宮殿的拜訪,也能夠帶給他一份多年之后可以回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