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記者武一帆報道

（頭圖：馬特烏低聲警告抗議判罰的拉科主帥加里塔諾）

（封面圖：邊裁嘗試勸解情緒激動的帕雷哈）

里亞索球場的混合采訪區，豪爾赫·萊馬嘆了一口氣：“伙計，我們直奔西乙了（deportivo a la b是塞爾塔球迷小調中的一句）。”這個胖胖的《阿斯報》記者總是在比賽結束前幾分鐘離開媒體席，跑到新聞廳占座。總能見他表演“雜技”：一只腳蹬在圍欄上，筆記本電腦放在翹起的大腿上，一只手舉著錄音話筒，另一只手錄入，嘴里叼著筆。可這晚他破天荒地等到了最后，看到了塞維利亞的大逆轉。

我固然沒資格在拉科魯尼亞本地媒體圈里賣弄。不過在里亞索，我確實看了不知道多少場這樣的，最后時刻崩盤的比賽。僅上賽季，就被比利亞雷亞爾和馬拉加絕殺，被巴倫西亞絕平。因此你大概能想象現場球迷那種明明比分領先，卻感覺比落后還焦慮的心情。更讓人堵心的是，被絕殺往往和誤判有關。

安多內慶祝進球

塞維利亞隊恩宗齊慶祝進球

安多內試圖和馬特烏溝通

馬特烏向別托出示黃牌

毫無疑問，當值主裁判馬特烏·拉奧斯搞錯了。弗洛林·安多內帶球闖入禁區時，梅卡多從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我在距離事發地100米的看臺上用400毫米的長焦鏡頭連拍捕捉到了那個動作（下圖）。馬特烏應該看到了梅卡多推人，但他不認為那力量夠得上點球。幾分鐘后仍是在塞維利亞后場，又有一個拉科球員被推倒在地（禁區外），仍沒有聽到哨響。里亞索狂怒了，“Fuera, Fuera（滾出去）”的吼聲震耳欲聾。這場面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也從沒見過哪位裁判因此退縮，認錯。反過來，紀律委員會大概又要給拉科球迷開幾千歐元的罰單。

上次在里亞索見到馬特烏·拉奧斯是上賽季收官戰。提前保級的拉科喜迎皇馬造訪，交出一場友誼賽的比分，又歡送聯賽亞軍離開。當時的混合區還在那個狹窄又昏暗的離場通道。C羅、本澤馬被媒體阻攔住去路時，馬特烏快步穿過人群。我舉著手機叫了他的名字，這個名聲和腦門一樣光亮的巴倫西亞人驚訝地回過頭，向著直播鏡頭豎起大拇指。

馬特烏·拉奧斯可算是西甲的“全民公敵”。很多人看不慣他過分介入比賽，與球員、教練時而勾肩搭背、時而呼來喝去的作風。我不愿給他戴上“玩忽職守，想當比賽主角”的大帽子，但對這個點球的判罰，他太主觀了。以前曾打算，等他一掛哨，我就找個機會去采訪他，問一問他究竟為何與其他裁判如此不同。裁判界，若非你長得像科利納，否則“與眾不同”絕不是個正面評價。

我從道義上是同情且支持足球裁判群體的，但也目睹了太多因誤判而導致崩潰的比賽、球迷和球隊。阿爾梅里亞和馬洛卡球迷或許比我記得清，本隊降級的那個賽季，究竟有多少難以名狀的誤判導致比賽失衡。與皇馬、巴薩將失冠歸咎于判罰細節不同，經營狀況不佳的弱隊一旦降級，將面臨俱樂部破產的危險。馬洛卡降入乙級后，由于預算銳減，如今只能維持保級水準。拉科也是這個狀況。

里亞索藍的激進看臺

上賽季對巴倫西亞，盧卡斯·佩雷斯在下半場有個絕佳的單刀球機會被誤判越位。那是個再明顯不過的好球，而且裁判的哨聲晚了近2秒。而當場，客隊憑借內格雷多補時進球逼平拉科。我坐上火車，收到了拉科市場部主管納喬的英語老師Bibi發來的短信。這個在西班牙定居的英國人抱怨：“拉科究竟要忍受這種不公平到什么時候？”我回信道：“到拉科強大到完全能夠駕馭比賽，碾壓對手時，便有好運眷顧，也經得起不幸的打擊。”

安多內在賽后新聞區

在科爾多瓦成名的羅馬尼亞前鋒安多內說話帶著濃厚的安達盧西亞口音。他是誤判的直接受害者，但也只是婉轉地說：“從我的角度看，似乎應當判點球。”聰明的小伙子！賽后對判罰大發議論，沒有翻案的先例，只會招來行政處罰。“我們真的盡力了。”他似乎在懇求球迷的同情。他也明白，僅僅靠“好好干”禁不住任何不可抗力的考驗，必須“干得好”才能在這殘酷的聯賽生存下來。拉科還在“好好干”的路上摸索，就像媒體席上新安裝的舒服的旋轉座椅、流暢的無線網絡和懸掛著的直播電視。這樣的球場，這樣的球隊，不應該從西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