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利深訪:為何不認私生女 內馬爾成最佳須攻頭球
體壇+記者小中報道
2016年里約熱內盧的本土奧運會,因為身體不佳,球王貝利既沒能出席開幕式,也沒有現身閉幕式。由于2012年做了髖部手術,2014年進行了腎結石清除手術,2015年做了前列腺增生切除手術,球王貝利的身體已不復從前,他很少再出席活動或接受采訪。2月3日,巴西最大門戶網站“環宇在線”網站刊登了對球王貝利的一篇長篇專訪,這是他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接受媒體的專訪。
“我已經不害怕死”
76歲的貝利已不是昔日的球王。當年在綠茵場上,沒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步伐。再嚴密的防守,在他面前也會轟然倒塌。球王腳下的每條路,都通向對手的球門。
不過,歲月不饒人。最近幾年,貝利住了幾次院,做了幾次手術。現在的他已然步履蹣跚,即便是走很短的距離,他也需要借助拐杖才能移步。
自己越來越老,而去年11月28日發生的沙佩科人隊專機失事也令貝利傷懷。人總有一死,球王也不忌諱談到死亡那個字眼。“貝利確實是不死的,但埃德松(貝利的本名)總有一天會死去。”
沙佩科人專機失事讓貝利很難過,不過,他說他從73歲時起就已經能以平常心態對待生死問題。“有時候我們坐飛機旅行,有些球員一上飛機就開始祈禱。我就跟他們開玩笑說,‘你們覺得上帝會放過那些他不想要的人嗎?’如果不得不死,在任何地方死去都沒問題,甚至可以是在家中。我一直這樣看待生死問題,最讓我擔心的(不是死),而是痛苦的過程。”
為何不認私生女?
在普羅大眾的心目中,尤其是在癡情粉絲的心中,球王貝利是完美的。但實際上,球王并不是神,他也是有著七情六欲的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會有污點,球王也不例外。貝利最大的污點是不認自己的私生女桑德拉,那讓不少巴西人對他頗有微詞,他的形象也因而受到了影響。
桑德拉
1963年,貝利紅杏出墻,與一位名叫阿妮西婭·馬沙多的巴西年輕女傭人發生婚外情。1964年8月24日,阿妮亞婭為貝利生下一女,取名桑德拉·雷吉娜·馬沙多。當時球王貝利職業生涯如日中天,在旁人眼中,他球踢得好、踢得干凈,在球場之外也品行端正,無異于一位圣人。再加上對于桑德拉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存在懷疑,因此貝利沒認那個女兒。
1991年,27歲的桑德拉把貝利告上了法院,要求他承認自己是女兒。貝利仍不承認,他擔心桑德拉想圖他的錢財。那場官司打了五六年,從圣保羅州海港城市桑托斯一直打到巴西首都巴西利亞。1992年,DNA親子鑒定證明桑德拉確實是貝利的女兒。1996年,巴西最高法院確認桑德拉是貝利的女兒,并拒絕了貝利提出的再做一次親子鑒定的主張。同年5月,桑德拉在法律意義上成為貝利的女兒,在她的姓名里添加了父親的姓氏“阿蘭特斯·多·納西門托”,在她的出生證上則增加了父親貝利和爺爺、奶奶(貝利的父母)的名字。
打贏官司之后,桑德拉沒能從球王父親那里得到想要的親情。貝利不甘心輸掉官司,他又三次上訴,希望能推翻巴西高法的原判。球王也從不與女兒親近,父女形同陌路人。對此,貝利當年曾解釋說:“從血緣上講,她可能是我的女兒。但從感情上講,我不能關心這個人,因為我不認識她。”
貝利父女的官司還沒有打完。桑德拉之后又起訴父親,要求球王對她進行精神賠償,因為她從未有機會像貝利的合法婚生子女那樣從父親那里得到過感情、心理和經濟上的支持。不過,2001年5月,桑托斯法院做出最終判決,不支持桑德拉的主張。桑德拉還寫過一本書,書名為《球王不愿認的女兒》。
在法律層面上成為貝利的女兒之前,桑德拉只是一個酒吧女侍者。借助球王女兒的名氣,她開始從政。2000年,她當選桑托斯市議員,2004年連選連任。在市議員位子上,桑德拉提出并獲通過的最有名的議案是:對于公立醫院系統的患者,DNA檢查應該是免費的。那個議案于2001年提出并獲通過,很快在巴西全國范圍內得到效仿。
2002年和2006年,桑德拉還兩次參選巴西聯邦眾議員,但都沒有選上。2006年10月17日,桑德拉因乳腺癌去世,年僅42歲。貝利沒有出席女兒的葬禮,他只是以其名下公司的名義派人送了花,但花被女兒親屬退還給貝利。
連外孫也不認
桑德拉身后留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叫奧塔維奧,一個叫加布里埃爾。他倆也喜歡踢球,希望能像外公那樣踢出名堂,兩人曾在巴拉那競技梯隊練過球。
一對外孫
2013年,奧塔維奧和加布里埃爾把外公告上了法庭,要求外公支付他們的撫養費。同年12月11日,法庭做出判決,要求貝利每月向每個外孫支付相當于7個巴西最低工資的撫養費,每個人為4746雷亞爾(約合1500美元)。現在,奧塔維奧已年滿18歲,加布里埃爾也已16歲。貝利只見過他倆一次,見面時間僅為10分鐘。
接受“環宇在線”采訪,貝利再次談到了與女兒桑德拉的關系,解釋了他為何不愿意認她。在貝利看來,他之所以不認他,其中的一個原因是她認父的時間太晚。27歲才要求認父,而且上來就打官司,之前她干什么去了?那難免讓貝利覺得她別有所圖。
貝利說:“當發生我的女兒要我認她那件事時,人們說我從沒關注過她。差不過30年后,她才出來那樣說。我當時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誰。她死了,我希望上帝讓她去個好的所在。我現在有外孫,是桑德拉的兒子們,他們也讓我認他們。有人問我跟他們有沒有接觸,我說我跟他們沒聯系。因為我所有的孫子們,我合法的孫子們,我都有接觸。”
貝利的言外之意是,合法婚生的孫子們,他都認,但婚外情所生的外孫,他不想認。
93歲老母親:你再有名氣 也是我生的
貝利的父親全名若昂·拉莫斯·多·納西門托,1917年10月2日出生。當年,綽號東迪尼奧的父親也是位出色的前鋒,頭球功夫非常了得,甚至創下過一場比賽打進5個頭球的紀錄。父親東迪尼奧1996年11月16日去世,享年79歲。
年輕的貝利和父母雙親
貝利的母親塞萊斯特·阿蘭特斯還健在,今年已經93歲。在采訪中,貝利也談到了與母親的關系。“有時候,她覺得我不怎么給她打電話,覺得那樣很糟糕。不過,我跟她解釋說:‘媽媽,有好多次,我把電話打過去,但卻沒人接,您不使電話。’”
年齡大了,動作慢,母親也有她的理由:“她跟我說:‘如果第一次我沒有接電話,你應該接著打,直到我接了為止。’我說:‘媽媽,可我是從紐約打電話過來。有時候,我是從國外打電話給您。’她說:‘不管怎樣,是我把你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已原諒羅馬里奧
羅馬里奧和貝利的關系一度很緊張,全因為“獨狼”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閉上嘴的貝利是詩人”。
當然了,那件事也要怪貝利多嘴。當時,羅馬里奧還沒有退役,他正效力達伽馬,正在為千球夢想而繼續拼搏。2005年1月接受采訪,貝利建議羅馬里奧見好就收,適時退役。那惹惱了“獨狼”,于是才有了“閉上嘴的貝利是詩人”那句名言。
那之后,貝利和羅馬里奧又見過面。羅馬里奧跟貝利解釋,說他沒說過那樣的話,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媒體的歪曲和夸張。
貝利和“獨狼”
貝利說:“我知道那件事,他說閉嘴的貝利是詩人。后來,我們聊過那件事,他說他當時不是那樣說的。那是巴西隊的一場比賽,賽前我遇到了他。他說:‘我沒那樣說過,純屬八卦,純屬造謠歪曲。’不過,別人都說他那么說了。不是嗎?”
年逾古稀,貝利的心態更為平和,他不愿意再與羅馬里奧爭論什么。“他不是小可憐,他甚至有點招人煩。不過,我原諒了他。”
馬拉多納進國際足聯是好事
貝利跟馬拉多納是仇人。一個是巴西人,一個是阿根廷人,近鄰是冤家。更關鍵的一點是,兩個人球都踢得那么好,誰是球王至今也沒定論,兩個人一直在爭。貝利是好好先生,是老好人,是現行制度的維護者。而馬拉多納是叛逆的代表,吃喝嫖賭抽無一不沾,有性格,更招人喜愛。
當年,老馬批評貝利,其中一個論據是貝利與國際足聯沆瀣一氣。但風水輪流轉,皇帝輪流坐。現在的情況則是,馬拉多納成了國際足聯新主席因凡蒂諾的紅人,被“招安”了。而由于年事漸高,貝利與國際足聯及其新主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巴阿兩代巨星
對于晚生后輩馬拉多納,貝利仍加以揶揄。“誰認識馬拉多納,就知道他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很適合跟他一起聊聊天。不過,當他接受采訪或者做出某項決定時,我不知道在他身上會發生什么。”
貝利的言外之意是,馬拉多納口無遮攔,你不知道他會說些什么,他行事乖張,你也不知道他會做什么。
不過,對于馬拉多納與國際足聯的接近,貝利還是希望能有好的結果。“我希望,如果在國際足聯內部發生沖突,他可以加以改善,可以幫助解決問題。讓我們靜觀其變,看他能不能做成這件事。這是他得到過的最大的機會。”
“我的膚色是黑色的”
在許多社會問題上,巴西人希望聽到貝利的聲音。但他卻似乎不愿意與現行體制抗爭,在很多事情上一貫保持沉默。比如在種族歧視問題上,貝利從不愿表態,不愿擎起反對種族歧視、為黑人代言的大旗。對此,貝利則有不同的看法。
貝利和父母
“這樣的評論不令我著惱,因為我從未理解(他們為何要那樣說)。我的膚色是黑色,不是黃色的,我不是日本人。我也不是白人,沒有一頭金發。因此,在誠實的范疇之內,我所努力去做的所有一切就是維護我的階級、我的膚色和我的家庭。我從沒為這件事操過心。”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帶上白色頭巾做的,更不是(換成)白色皮膚做的。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黑皮膚的我做的。你們能理解嗎?我聽到過好多議論,但我覺得那也正常。人們可以評論,但我不會因此而太過在意,因為我知道我正在做的是什么。”
讓總統多等了一個小時
貝利被巴西人詬病的另一件事是他從政不成功。1995年至1998年,在費爾南多·恩里克·卡多佐總統任內,貝利曾出任巴西體育部長。在他短短三年任期內,貝利做過的影響力最大的一件事是推動《貝利法》的通過和實施。那項法律的目的是保護巴西球員利益,但對俱樂部和巴西足球有傷害,因此至今仍引起爭議。
往事全付笑談中,對于外界的批評,貝利一笑而過。不過,他還記得當年到巴西利亞出席部長任職儀式時,他曾經讓卡多佐總統多等了他一個小時。
那不是球王故意耍大牌,而是在巴西利亞機場下了飛機之后,一群球迷和記者攔住了他。球迷們跟部長貝利索要簽名,而新聞記者們則想采訪他。貝利從不擺球王架子,對球迷和記者有求必應。在滿足了球迷的簽名欲望和記者的采訪要求之后,貝利遲到了一個小時。
對于當年的一幕,貝利回憶道:“人們看到了我,開始圍了上來。有人打電話對我說,‘嗨,總統在等著你呢。’我說,‘你們也看到了,我不是遲到了,因為在給人們簽名。那么你們讓他們停下來吧,我不會說讓他們停下來。’那個人跟我說:‘你瘋了吧,總統等不及了。’”
盛贊蒂特巴西隊
算上去年的6場世預賽和1月25日與哥倫比亞打的慈善賽,蒂特執教的巴西隊取得開局7連勝。蒂特不僅讓巴西隊球員恢復了自信,也讓巴西球迷對國家隊恢復了信心,球王貝利也是如此。
“最讓我感到滿意的一件事是看到蒂特在巴西隊的工作取得了成功。因為巴西隊不缺乏好球員,自從萊昂尼達斯時代起,巴西就一直出產偉大球員。但是,歸根結底,我們的問題出在哪里?問題是我們沒有一支國家隊,那是因為經紀人的責任,他們有著毀壞的力量。因此,我們沒有一支成形的球隊,才發生了本土世界杯上的災難。現在,蒂特正在嘗試著像過去那樣做事。”
對于蒂特的用人原則,貝利也很欣賞。比如1月25日一戰,蒂特只征召了本土球員,而沒招海外巴西球員。“他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的話我很喜歡。他說,‘我們至少要給正在國內聯賽起步的球員一些機會,要給新人一些機會,好讓他們露頭。我覺得他的工作成功了,他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即使現在也不去歐洲踢球
在貝利如日中天的年代,巴西俱樂部對州聯賽比對解放者杯更重視。當年,有不少歐洲俱樂部想買貝利,但都被他一一拒絕。1956年至1974年,職業生涯最好的18載青春,他都給了桑托斯一家俱樂部。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球王有機會去歐洲踢球,他愿意代表巴塞羅那、皇馬或其他歐洲豪門俱樂部征戰歐冠聯賽嗎?令人驚訝的是,盡管過了那么多年,貝利的回答仍是否定的。
“我覺得(在今天是否去歐洲踢球這件事上)什么都沒有改變。因為,當年我踢球時,我也收到過很多邀請。我之所以去(紐約)宇宙隊,是因為我愿意。當我在桑托斯退役時,我收到兩三個邀請,邀請我去皇馬、去米蘭踢球。我說了不,因為我已經在桑托斯退役了,我想休息一下。在美國,足球更為安靜,拼搶得不是那么激烈,苛求也更少一些(我才同意復出)。”
貝利對現在有些球員過早離開自己祖國感到不理解。“當年,他們給了我一份報價,讓我去皇馬踢球。他們開出的是天價,但我沒去。現在,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有些球員,哪怕接到一個很瘦的報價,也馬上就動身了。不過,感謝上帝,當年我的抉擇是正確的。”
“我不是科林蒂安球迷”
有一個說法是,小時候,貝利最喜歡的球隊是科林蒂安。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許多桑托斯球迷會傷心欲絕。不過,接受采訪,球王貝利說那只是個傳說。
“甚至還有人說,當年離開鮑魯(離開老家納斯吉拉斯州三顆心小城之后,貝利一家定居于圣保羅州內地小城鮑魯)之后,我曾經去科林蒂安試訓,但我沒有獲得通過。這些說法都不是事實,不是。”
“當時,我父親在鮑魯的一支球隊踢球,我和我弟弟愛玩紐扣足球游戲。在紐扣足球游戲中,我選的紐扣是科林蒂安隊(的標志),而我弟弟的是帕爾梅拉斯隊的。因此,很多人說我是科林蒂安球迷。可事實卻不是那樣的。當紐扣足球游戲傳到鮑魯時,紐扣上面印著球隊的顏色,科林蒂安是其中之一。我贏得了一套紐扣足球游戲,但在那里面沒有其他(小)球隊,只有豪門球隊。”
貝利所言不虛。桑托斯俱樂部的歷史可以分為前貝利時代、貝利時代和后貝利時代。在1956年貝利加盟之前,桑托斯并不是巴西足壇的強隊。在1956年之前,桑托斯在1935年和1955年拿過兩次圣保羅州聯賽冠軍。只是由于貝利加盟之后,桑托斯才奪冠無數,躋身圣保羅州乃至巴西足壇強隊行列。
內馬爾:他需要用好他的頭才能成為最佳球員
之前在多個場合,貝利說內馬爾有潛力成為世界最佳球員。這次接受專訪,貝利指出了內馬爾在踢球上的問題。
“我覺得,內馬爾唯一的問題是他的頭球。那是唯一會影響他的短板。C羅并不是最好的……技術角度講,內馬爾比他要好很多,內馬爾知道如何拿球,怎么帶球向前。但C羅的長項是頭球,他知道如何利用它。在這個方面,內馬爾卻顯不出來。我從沒見過內馬爾用頭球破過門,當人們進行評價時,這一點會起到重要的影響。”
在采訪過程中,貝利還表示了對桑托斯俱樂部和國際足聯的不滿。對前東家不滿,是因為用其主場包廂,貝利需要付錢。對國際足聯不滿,則是因為它不承認2000年之前的洲際杯冠軍是世界冠軍。
貝利是桑托斯俱樂部歷史最偉大的球星,在維拉貝爾米羅球場,他總共為桑托斯打進288球。“直到今天,我還要為在桑托斯球場里的包廂付費,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在世界上所有地方,人們都會向我(免費)提供包廂。但在維拉貝爾米羅,我每月都要交錢。從來沒人走到我跟前,跟我說,‘那個(包廂)就留給你用吧,因為你所做的一切’。”
1962年和1963年,桑托斯擊敗本菲卡和AC米蘭奪得洲際杯冠軍。但國際足聯的一紙決定,讓2000年前舉辦的洲際杯(含豐田杯)不再算是世俱杯了,貝利也因此少了兩個世界冠軍。對此,貝利非常不滿意。
“他們怎么能取消一個一直打到最后、由各地冠軍參加的世界冠軍呢?這非常荒謬。甚至很難理解他們為什么想做這樣一件荒唐的事,因為他們沒有理由不承認這樣一個冠軍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