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發自舊金山

比賽結束那一刻——準確地說，是大家以為比賽結束了和比賽真的結束了那兩刻——容納著兩萬來人的甲骨文球館，突然變得很安靜。

保羅在場上咬著牙，發著狠。他一度把球狠狠砸到地上，像是出了口憋了許久的惡氣。

也難怪。拿到這樣一場勝利，換誰都會覺得解氣。

火箭其實早就該完蛋了——兩天前輸掉41分，他們已經完蛋了；這一場開球五分鐘，勇士又打出12比0的開局，攻防全面統治比賽，火箭再次完蛋了；第三節，庫里像上一場那樣爆發，獨中5記三分球，單節獨取17分，勇士又以25比8的高潮從落后7分打到領先10分，火箭再三完蛋了……

而到這個夜晚結束的時候，噢，火箭還沒有完蛋。他們帶著2比2的總比分離開金州，回得州去打“天王山之戰”。

賽后甲骨文球館的客隊更衣室面向媒體開放，走進去，能看到火箭隊球員各忙各的，有人洗完澡正在穿戴，有人面對鏡頭正接受采訪。哈登低頭看著什么，膝蓋上綁著大大的冰袋。

更衣室中間有張桌子，一個胡須花白的大個子正坐在桌邊樂呵呵地吃東西，不時跟旁邊熟人說笑兩句。這人是誰？正是火箭隊史上最偉大的球員，上世紀90年代為休斯敦贏得兩座總冠軍獎杯的人——“大夢”奧拉朱旺。

奧拉朱旺這夜就在球隊周圍，像是一尊誰都認得的活菩薩，仿佛提醒所有人：永遠不要忘記休斯敦火箭是一支怎樣的球隊。

奧拉朱旺打球那個年代，巴克利作為對手曾有妙喻，他說火箭就像一只得州蟑螂，你用力一腳踩下去，感覺把它踩得稀碎了，結果你一抬起腳，發現它還在動，若無其事地爬開。

打不死的得州小強，曾讓那個時候的人聞風喪膽，也該能在這個時候展現自己的DNA。

保羅第四節攻下自己全場27分里頭的8分。他右腳有傷，還在痛，可這不妨礙他在最后一節打滿12分鐘。

火箭隊第四節拿到25分，投籃命中率只有35%，攻得并沒有多么出色。不過，他們讓第三節張牙舞爪可怕至極的勇士隊，在第四節只拿到12分，18投只有3中。

勇士主教練科爾說：“我感覺第四節我們就是沒油了，拿12分。試過讓我們的人有一點休息，但是，沒錯，他們第四節就是打得比我們好。”

你可以分析100條火箭隊反敗為勝的技戰術原因，可在他們自己看來，特別在咬著牙的保羅看來，這完全是一場意志力的勝利，一場精神品質的勝利，一場“不要放棄”、“不要認輸”、“挺住，我們能贏”的勝利。

火箭主帥丹東尼又在一場關鍵比賽里使用七人輪換，哈登、保羅、塔克、阿里扎都打了40分鐘以上，他們不累嗎？

“我們在那些暫停結束時逼迫著彼此，”保羅宣稱，“像是‘JH（哈登），你不累’，“TA（阿里扎），你不累”這樣。精神上的堅韌和身體上的堅韌一樣重要，我想我們今晚展現出了這點。”

搶到16個籃板的塔克則透露，他下去歇了30秒，隨即回來，“教練跟我說：‘他們身上帶著槍，所以我們得以槍對槍。’”

堅韌，強硬，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槍對搶，這是火箭客場奪回主場優勢真正的關鍵詞。

全場攻下30分的哈登，最后一節只得到2分，4投僅1中。

人們往往覺得，如果哈登打成這樣，火箭隊肯定完蛋了。而這天，火箭隊沒有完蛋。

賽后有人拿這個去問哈登本人，哈登毫不客氣地回答：“誰在乎？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一個隊，我們作為一支球隊真的打得很好……我不知道我得了多少分。誰在乎？我們贏了。”

是的，他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