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專欄】郎朗和米盧,兩個大師的賭約
體壇+特派記者李響報道
許多年前看過一部關于郎朗的紀錄片,已經被稱為“鋼琴大師”的郎朗吃著糖葫蘆,走在小胡同里,介紹自己小時候和父母租住過的老房子。
7年前第一次采訪郎朗,提起這個鏡頭,郎朗說拍攝的時候,他心里“又高興又悲傷”,高興是想起來今天的成就,悲傷是想起以往的辛酸。簡陋的小屋里一架國產舊鋼琴,多少次他夢回故地。這架鋼琴還放在北京的家里,“每次看到它都覺得鼓舞,叮囑自己好好努力”。
郎朗至今無法忘記在美國的音樂學院學習時,為了報酬1000美元的演出,他和父親轉三趟飛機、再坐兩個小時的汽車從費城趕到德州的某個小城鎮。下了車短暫休息后就要演出,演出還必須做到最好。父親郎國任將那時的經歷稱為“農村包圍城市”,即使不給錢,也要去演。
郎朗與體育的緣分不淺。小時候是遼寧隊的鐵桿粉絲,去美國后看姚明的比賽,為NBA演奏,然后是世界杯、歐錦賽、奧運會、亞運會。因為保護雙手無法從事激烈的運動,看比賽是郎朗最大的愛好。最近幾年,我們經常相遇的地方除了奧運會就是世界杯。
聊天時,郎朗講話直接率性,還經常冒出“技術意識”、“打法”、“戰術”等等諸如此類的體育用語。中國鋼琴音樂創作的匱乏與西方經典之眾多被郎朗形容為“中國隊與巴西隊對抗”。音樂和體育相通嗎?“當然,”郎朗張開兩個寬大的手掌,“除了守門員,球場上的10個人和我的10個手指頭一樣,都是teamwork。”
不僅如此,“與網球相比也有類似的地方,對于二者來說技巧和意識都很重要。體育不光靠體力,也要靠腦力,而藝術有時不光要靠腦力,也需要體力和戰術。彈得時間久了會彈不動,更要知道怎么使勁。一彈琴彈兩個小時,什么時候給力,什么時候放松,都有竅門。就像打籃球講究節奏,什么時候手熱。巴薩踢球就是一種藝術,打法像跳棋似的,那是藝術性進攻。”
不過,另一位大師并不同意這個觀點,“你完全是單打獨斗,一個人面對數千人,而足球卻需要很多人的協作,所以你更了不起。”米盧在莫斯科和郎朗第二次見面,4年前米盧的好友多明戈和郎朗世界杯期間在里約演出,米盧去探班,見到了郎朗。這一次在郎朗的酒店房間,二人聊得相當投機。
來到莫斯科兩周,米盧已經去看了芭蕾舞《天鵝湖》,又詢問郎朗什么時候舉行音樂會,他期待著4年后的卡塔爾世界杯,郎朗能夠去多哈為中國隊談上一曲。音樂愛好者米盧甚至感慨,若是有來生,他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一個鋼琴大師。
郎朗則稱米盧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大師,“對您仰慕已久,您率領中國隊進入了唯一一次世界杯。我是用手說話的,而您是用腳說話的。”倆人都在現場觀看了丹麥和法國的比賽,米盧將這場沉悶的比賽形容為“就像郎朗去演出而沒有帶鋼琴”。
二人打了一個賭,最終進入決賽的球隊,郎朗認為是德國和巴西,而一貫看重傳統強隊的米盧卻大膽選擇了比利時和克羅地亞。至于賭約,當然是郎朗的演奏會門票。郎朗請米盧在足球上簽名,米盧寫道——TO THE BEST OF THE BEST。德國小組賽末輪0比2不敵韓國,提前出局,郎朗已經輸掉了賭局。
7年過去,36歲的郎朗依然是個活潑坦率的大男孩。我們的采訪仿佛老朋友見面,他舉著主持人的話筒,儼然一副采訪米盧的樣子,令我想起曾經問過他,如果當初沒有彈琴,現在自己會做什么?
記得,當時他自信滿滿地回答:用我的態度和毅力去做事情,應該每件事情都能做好。我能想到的是電視主持人,脫口秀主持人。如今看來,他完全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