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壇+特約記者約翰張

穆里尼奧在曼聯的第三個賽季陷入水深火熱，球隊內外失和戰績糟糕，“狂人”淪落至斯叫人唏噓。而他的連續走低除了戰術能力外，和他的“追求”也有著莫大關系。穆里尼奧的追求是什么？不僅要獲得冠軍，更要成為一個“教父”，在球隊中獨攬大權。但是這個時代，豪門教父可遇不可求，實行起來的限制和難度太大，很容易就會雞飛蛋打，即便是狂人也不例外。

教父模式和時代決裂

教父體系對于小俱樂部來說很容易實行，一個教練要掌控好小俱樂部很容易，但大俱樂部就完全不同了。除了人際關系復雜以外，在很多教練最看重的引援權力方面，大部分主帥的買人眼光其實都不如豪門制服組，哪怕穆里尼奧和瓜迪奧拉也有不少看走眼的時候。當主帥高價買來自己都用不好的人，這不僅對球隊造成損失，教練的威信也會受到影響。而且一旦主帥下課，他挖來的球員也往往會迅速變成累贅。

足球層面，能依靠獨樹一幟的戰術打出好成績的教練不少，但再先進的戰術體系都有過時的時候。像弗格森那樣能夠不斷學習進化，又能下狠心清洗老部屬的教練太少了。走教父模式對主帥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并且缺一不可，一旦球隊的成績得不到保證，他組建的隊伍就會很容易變為爛尾樓，而下一任想重新建立新的體系也需要更多時間。 

同時對于豪門而言，教父型教練很多戰術風格過于獨特，導致他們需要既具備豪門實力又符合體系的球員，對一些不合體系的大牌又往往用不好，這樣的建隊方式長期來說難度太大。尤其在C羅和梅西領銜的雙驕時代，掌握頂級球員資源往往比教練獨特的戰術更能保證持久競爭力。

瓜迪奧拉是值得一提的例子，他離開巴薩后在拜仁和曼城取得的聯賽冠軍數量，和巴薩同期奪得的西甲冠軍一樣多，而巴薩在戰術風格迥異的恩里克手下又拿了一次三冠王，瓜卻連決賽都沒進。這多少說明巴薩高層雖有不少混蛋之處，但只要確保留住頂尖球星，就能取得不錯的戰績，哪怕后來的教練在理念上不如瓜迪奧拉那么獨樹一幟。2012-13賽季的拜仁、2014-15賽季的巴薩，以及5年4奪歐冠的皇馬，都是采取高層建設買人+主帥“參政議政”的模式，這多少說明了優秀的管理層買進頂級球員，用善于圍繞球員設定戰術的教練領軍，是當今最高效的建隊策略。

正因如此，大部分一線俱樂部教練現在在引援上只有一定的建議權，最多是對核心引援的拍板權，在教練（manager）職權最大的英超也已經有不少俱樂部引入了這種管理模式。切爾西在穆一期之后的模式就是在有需求的時候給教練一定權力，卻又施加足夠的管制，俱樂部的核心競爭力是阿布的財力和制服組的“監管”，其中包括選帥的眼光。所以切爾西盡管這么多年換了很多主帥，卻依然拿了不少冠軍。

穆三年崩盤的真正原因

實行教父模式最為成功的曼聯，在弗格森退休后一直苦于尋找一個新的架構，這足以說明教父模式難以復制。現今曼聯雖然財力出眾，但是對頂級球星的吸引力依然不夠，往往要靠大出血砸錢，同時他們也沒有一個高效能干的制服組。之前的莫耶斯和范加爾雖然得到俱樂部的支持并不算少，卻都遭遇了失敗，穆里尼奧的眼光和號召力盡管要比他倆都強，但仍免不了出現一些失敗引援（比如林德勒夫）。而且曼聯的一些大單引援都是靠高價砸來（比如桑切斯），這進一步加大了投資風險和后續處理難度，工資高的球員還很容易引起更衣室問題（比如博格巴）。

相比穆里尼奧最接近教父地位的切一期，現在的時代已經大為不同，英超的競爭環境也比以前激烈得多，球員資源早已被瓜分殆盡，對青年球員的挖掘和壟斷也比當年難度大得多。豪門對戰績的渴求不容許過多犯錯，沒有冠軍（比如溫格）會讓質疑像滾雪球一樣堆積，大大增加教練的壓力，當一個俱樂部對教練信任下降，或者目標和教練不一致后，他們就會逐步收回主帥的權力。

穆里尼奧在切二期和曼聯的矛盾核心并不是和隊醫或者球員不快，而是來自和高層在引援上的角力，他在遭遇挫折后發泄到了隊員和隊醫身上。其幕后的真正原因正是在于高層不再信任他，而他拒絕妥協，雙方鬧得不可開交。穆里尼奧的個性缺陷在這里暴露無遺，穆三年的崩盤雖有引援力度不足的因素，但他將怨氣撒在球員和隊醫身上乃至把矛盾公開化，嚴重惡化了更衣室氣氛，導致內外失和成績一落千丈，也同時影響了他作為主帥乃至公眾人物的形象。這，絕對不是一個想當教父的教練合適的處理方式。

美麗足球徒虛名，唯有冠軍是真理

穆里尼奧離開皇馬后的幾年，唯一的重量級冠軍就是2014-15的英超，他兩次選擇切爾西和曼聯而放棄大巴黎和二進宮皇馬，對他來說都是舍易求難。論球員實力和拿冠軍的難度，大巴黎都優于同期的切爾西曼聯，皇馬則在齊達內的帶領下創造了歐冠三連的神跡。穆里尼奧不會不清楚，不管什么風格流派，只有冠軍才是使他腰板硬起來的真理，很多球迷在意所謂的體系和美麗足球，但只有冠軍才是檢驗一個一流教練有沒有過時的硬通貨。

穆里尼奧早就過了現在波切蒂諾“在中上游球隊帶得有聲有色可以幻想下去豪門如何”的時期，處在這個階段的教練除非天賜良機飛上枝頭變鳳凰，或者所在的俱樂部一夜暴富變成豪門，否則很容易被足壇不進則退的浪潮淘汰，最終只留存在情懷和記憶當中。就連瓜迪奧拉也因為離開巴薩后未能再次打進歐冠決賽而被人質疑。名帥可以干不長，可以被掃地出門，但他必須帶著冠軍等身的榮譽而不是罵名離開。穆里尼奧這些年最大的缺陷就是缺少足夠的冠軍，狂人沒有了狂的底氣，就必然會影響各大俱樂部對他能力的評價。

穆里尼奧能不能翻身，需要看他能否認清現實而不要繼續做他的教父夢，好好管住自己的脾氣用好球員，先用足夠的冠軍止住頹勢。曼聯也同時要認識到教父模式不可復制，建立起新的結構來保證建隊和競爭力。不過凡事沒有絕對，頂級主帥如果去到合適的俱樂部（比如西蒙尼），教父模式也可能會再次出現成功的例子。

瓜迪奧拉在曼城遇到了在各方面都能滿足他的“最完美俱樂部”，克洛普也在利物浦準備帶領球隊東山再起。教父體系能否再度在豪門取得成功帶來復興就看他們了，只是現在的曼聯和穆里尼奧暫時不應該去做教父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