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羅珂報道

美國時間2018年12月10日，掘金主場對灰熊的第一節還剩2分23秒時，尼古拉·約基奇命中了一記神似諾維茨基的金雞獨立后仰投籃。不過看他的這次投籃，你肯定會覺得別扭：德國天王是左腿為支撐腿，右腿抬起，右手投籃，雖然動作幅度大但很是穩當；塞爾維亞人則是背身接球，轉過身來，向右運了一下球，收球時右腿向后跨一步，左腿抬起，右手投籃。但不管怎么說，這次不大協調的投籃，還是將球精準地送入籃筐——和諾維茨基超過30000分的NBA總得分中無數次金雞獨立投籃效果是一樣的。

“那一刻我的身體確實感覺別扭，所以……”賽后約基奇自嘲道。這當然無傷大雅，約基奇和前輩諾維茨基的相似之處，也不僅僅只有這么點兒。

像德克那樣不愿被關注

一個是中鋒，一個是大前鋒，一個憑借神鬼莫測的傳球名揚天下，一個是最會得分的國際球員沒有之一，一個是不起眼的二輪秀，一個是前十順位的高位秀，除了身高、膚色、籃球背景和過人球感，約基奇和諾維茨基似乎是兩類球員。但從另一個角度看，24歲的塞爾維亞人正在沿著四旬老漢的成功之路前行：他們都是高球商的歐洲天才，在NBA靠美國球員不可復制的球風開打局面。在諾維茨基之前，從未有NBA球隊圍繞著一個擅中遠投的七尺長人建隊；在約基奇之前，也沒有NBA球隊圍繞著一個組織中鋒建隊。

如今的掘金，看起來也和21世紀初的獨行俠很像：除了當家球星之外再沒有一線球星，但陣容里有很多實力派球員；進攻火力兇猛，并在提升防守后迅速躋身聯盟頂級強隊行列；在外界關注焦點越來越集中于當家球星時，會讓當事人感覺很不適應，當年諾維茨基是這樣，如今的約基奇也是這樣。

2016-17賽季，掘金是聯盟上座率最低的球隊，平均每場比賽只有14770名球迷；本賽季，他們的上座率已經升至聯盟中游，比兩年前場均多了3000人。比賽結束后，等著采訪約基奇的記者也越來越多。“太亮了。”約基奇常常一邊回答問題，一邊用手擋著相機閃光燈。

可回到球場上，約基奇就像變了一個人。三大首發球員米爾薩普、巴頓和加里·哈里斯先后長期傷停，去年夏天選中的樂透秀邁克爾·波特和簽下的前全明星后衛小托馬斯也幾乎沒派上用場，掘金仍然穩居西部前列。

本賽季首次對陣獨行俠時，約基奇35分鐘里狂砍32分16籃板4助攻3搶斷1蓋帽，率隊126比118取勝。而諾維茨基替補出場7分鐘，得到3分1籃板1助攻——德國人看著球場另一端的約基奇，滿眼都是15年前自己的影子。掘金主帥馬龍則直言：“約基奇絕對是本賽季MVP的熱門候選。”

不過，約基奇認為自己的表現還可以更好：“我投了很多球，25次出手命中了13次，我覺得這種表現還湊合吧。我需要想辦法創造更多罰球機會，打得更有侵略性。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才好，我會想出辦法，讓自己侵略性強一些。”

像德克那樣刻苦訓練

去年休賽期，回到家鄉塞爾維亞的松博爾之前，約基奇接受了馬龍教練的一個任務：提升防守。攻強守弱是歐洲球員的通病，身高體重的約基奇最怕換防那種速度快的小個子。去年3月，當時還是湖人一員的小托馬斯，就用一個變向運球將塞爾維亞人晃出老遠，然后輕松命中無人防守的上籃。在如今的NBA，如果五號位球員無法換防到外線，肯定要拖球隊防守的后腿。

于是，約基奇在教父內博伊沙·瓦基奇的指導下展開了特訓。作為俄羅斯艾托維多隊的助教，瓦基奇是看著約基奇長大的，知道哪里是他的軟肋，專門制定了一個以腳步橫移為主的訓練方案。魔鬼訓練的效果，在2018-19賽季有目共睹，掘金從連續三個賽季防守效率排名聯盟后十位，一躍提升到前十行列。

“他熱愛自己的事業，只不過不喜歡聚光燈總是打在自己身上。”瓦基奇說，“他不會逃避應該擔負的責任，只不過不會說自己是球隊領袖什么的。但是，你也不可能當他不存在。”

諾維茨基也不是個喜歡說話的領袖，以身作則是他領導球隊并獲得隊友尊重的方式。以至于2005年擔任獨行俠主帥的埃弗里·約翰遜特別頒布了一條規定，球員如果在休息日還來訓練館加練要被罰款。“那條規定基本就是針對諾維茨基的。”曾在獨行俠效力兩個賽季的掘金總經理助理凱爾文·布斯回憶道，“他就因為去訓練館加練被罰了。”

《體育畫報》記者伊恩·湯姆森曾現場觀摩了諾維茨基在休賽期的一次特訓。當時，諾維茨基因為牙疼前一晚都沒睡覺，但還是堅持完成訓練后再去看牙醫。讓湯姆森驚訝不已的是，絕大部分時間里，德國人都穿著20磅的負重背心。“我記得當他終于脫下背心后，就像扔鉛球那樣將其扔到一邊。”湯姆森回憶道，“當時我想，他已經是全明星球員，已經賺到大把美金了啊！”

所以，當2011年總決賽現場見證了諾維茨基奪冠捧杯時，湯姆森腦海里浮現出了那次特訓的情景。“這一切都來自于刻苦訓練，流過的汗水讓他堅信自己可以成為明星。”而相似的一幕，發生在了去年的約基奇身上，雖然他已經拿到了過億的大合同，但仍然勤勉得像個新秀。

諾維茨基的職業生涯已近終點，約基奇的職業生涯則剛入正軌。比起在一支球隊效力了21個賽季，拿過常規賽MVP和總決賽MVP，總得分排名歷史第七位的前輩，約基奇除了本賽季首度入選全明星之外，還沒有拿過任何有分量的榮譽。但連續兩個賽季距離季后賽一步之遙的掘金，已然實現了巨大突破：重返總決賽、拿到季后賽主場優勢看起來只是時間問題。而這一切，都得益于約基奇的進步：短短4年，他從無名二輪秀成長為聯盟最強中鋒之一。

像德克那樣做個好領袖

哈里斯25歲，約基奇24歲，胡安·埃爾南戈麥斯24歲，蒙特·莫里斯24歲，馬利克·比斯利23歲，穆雷22歲……說到前途無量的青年軍，掘金不太受人關注，但他們可不比國王、湖人差。常規賽還剩一個月，他們仍保持著歷史最高常規賽勝率，并依然有機會超越勇士拿到西部頭名。

“我認為約基奇是籃球史上最聰明的球員之一。”布斯評價道，“看他的比賽仿佛欣賞藝術。對于這樣的‘藝術家’，你必須放手讓他們自由發揮，用他們習慣的方式打球。我想，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什么時候打得更有侵略性，什么時候多傳球。他仍然在探索，但我相信他的判斷能力。”

約基奇不會發表長篇大論的演講，但他能夠用有效的方式擔起領袖責任。開季10戰9勝時，他曾連續三場比賽得分只有個位數，安心搶籃板傳球；當隊友紛紛傷停后，他在今年1月場均出手暴漲到18.8次，得到25.1分。

“他每年都有進步，積累更多經驗。”掘金總經理卡尼索瓦斯贊嘆道，“他知道怎么打球是對的，怎么打球是錯的，這方面他的能力非常特別。他的領導力也起到了很大作用，而且只有24歲。他變得越來越成熟，不斷進步，和隊友打成一片，也知道如何與他們溝通。”

進入NBA第四個賽季，諾維茨基第一次入選全明星，約基奇也是一樣；掘金堅信，自己這筆重注投資必將有大收益，約基奇能夠走和諾維茨基同樣的路，成為一個風格獨特的合格領袖。

“這就是責任，在社區里你有責任，在球場上你也有責任。”諾維茨基說，“每晚對手都會針對你制定防守策略，但你必須要給予球隊足夠幫助。有時候你投不進球，但作為基石球員和領軍人物，你必須竭盡全力幫助球隊贏球。做領袖是一份沉重的責任，但你必須接受并享受它。”

這一點，約基奇應該已經想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