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興:FIFA理事事關申世 杜兆才當選是外交大捷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述評
今天(6日)在吉隆坡召開的第29屆亞足聯全天代表大會上,中國足協代主席杜兆才以35票的高票,在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競選中第一輪便成功當選,成為了進入國際足聯最高決策機構的第三位中國大陸人。而在成功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后,杜兆才通過中國足協專職執委林曉華,向大會宣布退出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的競選。結果,在隨后的投票表決中,來自蒙古的岡巴塔壓倒了韓國的鄭夢奎,當選東亞區副主席。在很多人看來,杜兆才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并無實際意義、甚至還不如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更有實際意義”,不過,這其中恐怕還是因為對目前國際足聯以及亞足聯相關情況不了解、甚至誤解所致。
亞足聯副主席并無實際權力
在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里,亞足聯主席由馬來西亞人擔任,但更多地僅僅只是一個“掛名”,某種程度上,甚至還不如亞足聯副主席更有實際權力。真正的實權人物其實是亞足聯秘書長維拉潘。在2002年,卡塔爾人哈曼當選亞足聯主席之前,亞足聯的權力格局一直是秘書長“主事”。相信很多中國球迷都還有印象,即2001年世界杯預選賽中,中國隊歷史性地獲得出線權,許多人都在說是“龍哥”的功勞,而且是“龍哥”的“上帝之手”幫助中國隊在十強賽中抽到了一支好簽,確保中國隊能夠出線。當時,張吉龍擔任的是亞足聯副主席,同時兼任亞足聯下屬競賽委員會的主席。當時的情況是:亞足聯競賽委員會也就是張吉龍主導確定了十強賽分組抽簽的原則,【注:這其中涉及很復雜的計算方式,在這里就不再詳細展開闡述。】從而確保了中國隊在分組抽簽時可以避開當時亞洲最強的兩支隊伍沙特隊和伊朗隊。
但是,在2002年哈曼當選了亞足聯主席后,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也就是:亞足聯主席開始全面“收權”。首先就是擔任秘書長的維拉潘很快淡出亞足聯。之后,相關的各個委員會的權力也被逐一收回。直至如今的亞足聯主席薩爾曼,可以說,所有亞洲足球的事務已經完全都由主席一個人“說了算”。逐漸地,副主席反而沒有了什么實際的權力。當然,亞足聯副主席依然還會像過去那樣,兼任亞足聯下屬各個委員會的主席。譬如,像當初張吉龍擔任亞足聯副主席期間,曾兼任過亞足聯下屬裁判委員會的主席,但在具體裁判事務上,張吉龍并沒有太多的實權,真正的實權部門其實是亞足聯秘書處的裁判部。同樣,亞足聯西亞區副主席、卡塔爾人穆赫納迪擔任了上一個周期中的亞足聯競賽委員會主席,具體的競賽事務名義上是競賽委員會負責,但實質卻是亞足聯秘書處的競賽部負責。
也就是說,自從哈曼出任亞足聯主席后,亞足聯經過這些年來的發展與變化,在決策與執行方面的分工已經相當明確。主席直接在亞足聯總部的秘書處處理日常事務、并掌握一切,秘書處下設的幾個部門負責具體的操作。而且,很多時候,在具體事務諸如像亞足聯現行的國家隊競賽方案等,全部是由秘書處負責提出具體的方案,然后提交競賽委員會進行討論、定奪。通過之后,還是由秘書處來具體執行。某種程度上,用國內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下屬委員會更多地還是扮演了“圖章”的角色。
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如今亞足聯的“副主席”一職已經完全不像10多年前“張吉龍時代”那樣有實質性的權力和意義了,更多地還是一個象征性意義,真正的實權全部都在主席一人手中。而且,從這次競選之中,就可以看出一點,即能夠順利當選國際足聯、亞足聯各個職位的,基本都屬于薩爾曼的“盟友”。就像在東亞區副主席的競選之中,韓國的鄭夢奎在投票選舉中落敗,而且還是敗在不起眼的蒙古人岡巴塔手下,很重要一點就是“站錯了隊”。而且,鄭夢奎本人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不僅希望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東亞區副主席,甚至希望未來取代薩爾曼成為亞足聯主席、國際足聯副主席。在這種情況下,鄭夢奎落選恐怕也就絲毫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作為中國足協的代主席,杜兆才可以在當選了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之后繼續競選“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一職,而且完全可以像卡塔爾的穆赫納迪一樣取得成功,因為后者當選了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同時也在沒有對手挑戰的情況下順利連任“西亞區副主席”。但是,中國足協并沒有這樣做,其目的恐怕還是在于不拘泥于一時之得失,而是謀求更長遠的發展與布局。
不管是“國際交往”還是“足球外交”,所謂“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中國足協做出這樣的選擇,無疑可以讓中國足協贏得更多的“朋友”,尤其是在東亞內部,需要“近交”,為自身將來謀求更大發展而爭取到更多的利益。所以,這是一個長遠考慮之舉。
中國人需要在國際足壇發聲
外界之所以有“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不如亞足聯副主席”的印象,很大程度上對于張劍兩年前成功地進入了國際足聯理事會后,給人留下了“好像啥事都沒有做”的錯覺。這恐怕還是誤解所致,張劍擔任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兩年期間,很多幕后工作其實是無法拿到“臺面”上公開的,這就讓很多不明真相的外人誤解。
首先,按照亞足聯章程中的相關規定,“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將自動成為亞足聯執委會中的執委。這就是說,未來亞足聯重大事務的決策,中國足協依然可以“朝中有人”、在決策過程中發出自己的聲音。而且,按照亞足聯章程中的相關規定,“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的排名,要在亞足聯的五位副主席之前。再通俗些,就是按照中國國內“論資排輩”、排定座位的時候,“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的座位要在“亞足聯副主席”之前。在亞足聯內部決策時,張劍任職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兩年,參加了亞足聯的重要會議,也表達了中國足協的意見和態度,這其實相當重要。
某種程度上,盡管此番是杜兆才代表中國進入了國際足聯理事會出任理事,但與張劍任該職兩年、包括先前的張吉龍擔任國際足聯原執委會執委有著很大關系,沒有“前人的鋪路”,杜兆才在這次競選之前的一系列游說工作也就不可能有明確的“針對性”。
外界之所以認定“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不如“亞足聯副主席”更重要,恐怕還是沒有能夠站在更高的角度來看到這一次競選。我們承認:中國足球的水平目前不高、亟待全面發展,但是,我們身邊的兩國國家韓國與日本,尤其是日本,這些年來所發生的日新月異的變化仿佛就在眼前。這一方面是日本足球人努力的結果,另一方面,不能忽略的是,日本足協站在更高的角度,從小倉純二進入原先的國際足聯執委開始,恰恰也正好是日本足球蓬勃發展的那一段時期。而韓國足球的發展盡管不為國內球迷所認可,尤其是在2002年世界杯賽上的那一幕,但不可否認的是,韓國足球發展最好的時代也恰恰就是鄭夢準擔任國際足聯副主席、進入國際足聯最高決策機構的那一段時代。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像日本的田島幸三從未考慮過競選東亞區副主席、一直只是競選國際足聯執委或理事會理事的原因;而鄭夢奎也一心想進入國際足聯理事會,就是希望復制當初鄭夢準的“偉業”。
如果我們明白了其中的“奧秘”,就應該明確地知道為什么中國人更應該去競選國際足聯的職位了,而不是滿足于在亞足聯任一個副主席,這是一個“大局觀”的問題。我們承認中國足球水平目前還比較低,但這不應該成為我們走向世界、扮演重要角色與力量的一種“障礙”。很簡單,看一下這次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的其他幾位,像印度足協主席帕塔爾、菲律賓足協主席阿拉內塔等,他們并沒有因為本國足球水平不高而放棄在國際足聯中任職的機會,為什么?盡管中國足球水平目前不高,但緣何中國要主動放棄這樣的機會?
從更高的角度來說,按中國傳統觀念與文化,“不出頭”、“不冒頭”似乎是一種“處世原則”。但實際上,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等各個方面的全面發展與崛起,中國需要一個更為廣闊的舞臺來展現自己的發展與崛起,這與“出不出頭”屬于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進入國際足聯理事會、在世界足壇擁有一定的發言權與話語權,對于中國足球的發展更為有利。在中國足球進一步修煉“內功”的同時,在“足球外交”上積極參與國際事務,為中國足球發展其實是謀求了一個更為廣闊的國際舞臺。
從更高層面來說,目前國家和政府如此重視中國足球的發展,我們更需要借助國際力量來幫助中國足球,更需要有利、有力的足球外交。通過足球來推動整個中國社會的發展,實現“中國夢”。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足球借助目前良好契機,繼續在國際足聯理事會中任職,無疑可以為中國足球爭取一個更有利于發展的更高、更好的一個舞臺。當然,所有這些其實都是“無形”的,并不像足球比賽本身那樣能夠一目了然地就可以直接看得到。
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非虛職
由于國際足聯在因凡蒂諾上任后,進行了全面改革,理事會也不像原先的國際足聯執委會那樣,但是,“國際足聯理事會”依然是國際足壇最高的權力機構與決策機構。雖然像世界杯賽主辦權的定奪已經不再由國際足聯理事會中的36名理事直接投票表決產生,而是改由國際足聯全體代表大會投票表決,但這個決策機構其實除了世界杯主辦權之外的其他事務上,依然擁有最終的決定權。
譬如,2023年女足世界杯賽,目前韓國和日本都在申辦,而且韓國還是與朝鮮一起申辦。這一屆世界杯的主辦權究竟歸誰?國際足聯已經列出了明確的時間表。但是,如今日本的田島幸三在國際足聯理事會中任職,而韓國的鄭夢奎落選了。那么,在未來的申辦中,誰將處于有利地位?恐怕無需記者多言。
類似像這樣的事例,可以列舉出很多。從一個側面也就可以看出,杜兆才此番當選了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之后,可以為中國足球發展所謀求的那些“無形”的利益恐怕也就無需記者多言。而且,中國目前正在努力考慮申辦世界杯賽的問題,盡管國際足聯全體代表大會將最終投票表決,但要獲得世界杯的主辦權,首先需要在國際足聯理事會這個最高權力機構中達成一致。杜兆才身于其中,作用恐怕也就無需多言。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進入到國際足聯理事會之后,未來所接觸到的、所看到的將與中國足球、亞洲足球這個層面截然不同層次的東西。對于整個中國足球的發展而言,可以說是“利大于弊”。從這個角度來說,中國足球需要更高的眼界、更長遠的考慮,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而放棄亞足聯東亞區副主席一職,實乃“明智之舉”。
可以說,這次杜兆才成功當選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應該是整個中國足球界的一次“外交大捷”。當然,這之后,中國足球的前進道路依然將會是曲折與漫長的,我們依然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