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宮珂發自巴黎

女單冠軍會花落誰家？這大概是今年法網賽前最難預測的問題。而當法網來到第一周周末時，女單局勢正如人們所預料得那樣愈發不明朗。WTA排名前十的選手僅有三人挺進了十六強，世界第一大坂直美與小威沒能等到會師就前后腳出局，甚至是賽前被廣泛看好的幾位奪冠熱門貝爾滕斯、卡·普利斯科娃和科維托娃，也都早早與法網作別，挺進第四輪者還不乏此前名不見經傳的新面孔。相比之下，男單的前十種子卻穩穩當當地全部進入第四輪，似乎更加映襯出女單戰局有多讓人費解。

于是，女子網球局勢混亂這一近幾個賽季來老生常談的話題不免再度被提起。當小威因懷孕生產暫別賽場時，我們看著不斷更迭的世界第一，開始思考誰能填補她作為賽場統治者的位置。當哈勒普和大坂直美開始穩坐世界第一時，我們卻對她們在幾項賽事的狀態波動不斷拋出質疑，并計算著誰能撼動她們的球后寶座。當今年前18站巡回賽陷入“冠軍不重樣”的局面時，我們開始焦急地等待誰能成為亂局的終結者。但問題是，這樣的“混戰”對女子網球不好嗎？我們真的需要一位像小威一樣的選手再來一統天下嗎？

連續三年出現新大滿貫冠軍的法網本身就是女子網球亂局的一大見證，賽事總監蓋伊·弗爾杰雖然表示自己樂見新冠軍的誕生，但他卻更期待能再有一位真正的冠軍與女網明星涌現。“我喜歡的女子網球年代是達文波特、辛吉斯、威廉姆斯姐妹、海寧、克里斯特爾斯相互競爭的時期，但與此同時我又覺得女子網球還是需要真正的明星——就像高爾夫的伍茲那樣，因為人們會關心那些‘真正的冠軍’。”當大坂直美在大滿貫賽場連下兩冠并登頂世界第一后，像其他很多人一樣，弗爾杰看到了她身上的明星潛質，也希望她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得更久一點，甚至成為下一位小威式的巨星。

弗爾杰的觀點或許代表了不少網球產業人士，或者說，那些更關注這項運動收視率和普及程度的人的想法——比起混戰，女子網球需要具有統治力的巨星。不過，身處巡回賽之中的人們，似乎卻并不這樣認為。

在被記者問及如何看待外界稱女子網球局勢混亂時，幾乎承擔著如今女網最多壓力的大坂直美的回答直截了當。“我真的很不喜歡人們說女子網球如何混亂，說得好像我們毫無穩定性一樣。但事實上，每一站比賽依舊會有大家熟悉的面孔走得很遠。”大坂直美也并不贊同外界對于排名的過分關注，在她看來，排名不能代表一切。“哪怕我的對手排名千名開外，也并不意味著我一定能贏下比賽。現在很多選手的水平都很不錯，她們只是狀態會有偶爾波動。”

WTA Insider專欄撰稿人考特妮·阮同樣認為外界似乎對排名的意義有些誤解，甚至有些夸大了排名波動的影響。“大坂直美是世界第一，但不等同于她就是最好的選手。實際上這些排名靠前的選手只是表現得更加穩定，在網球場上，依舊是‘任何人能戰勝任何人’。”排名變動、局勢穩定與否雖然自帶“話題屬性”，但卻遠非衡量女子網球比賽質量和是否具有吸引力的標準，勝者乃至冠軍歸屬的不確定性其實本身就是網球運動應有的特質。

WTA巡回賽的新生們雖然并沒有對她們所處的局勢考慮太多，但試圖在女子網球界占據一席之地的她們卻或多或少享受著“混亂”帶給她們的機遇。傷別法網的安德萊斯庫雖然暫時錯失了繼續突破的機會，但她卻依舊相信自己多變的打法能夠在當下網壇掀起更大的波瀾。辛吉斯之后最年輕的法網女單16強選手阿尼西莫娃依舊對今年法網出現的爆冷有些驚訝，但她自己也坦言享受這樣的競爭機遇：“在網球世界，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現在的局勢很有趣，但與此同時我也很期待接下來會如何，我自然也希望能走得更遠。”波蘭新秀斯維亞泰克笑稱自己依舊搞不清為什么女網看起來總是比男網要更加不穩定一些，但這樣的局勢好像也幫了她一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在盧加諾站進了決賽，又在這里打到第四輪，這樣的競爭局勢可能對我來說還是挺有利吧。”

新秀們在亂局中抓住機會崛起，但不要忘記那些已經見慣了大場面的名將們總能在你意想不到時保持她們的競爭力。像是在今年法網，賽前聲勢并不算太旺的斯蒂芬斯、穆古拉扎和哈勒普三位大滿貫冠軍都穩步進入第四輪，她們中任何一位都是簽表中難以忽視的存在。正如大坂直美所言，總會有那些我們熟悉的名將能夠在賽事中留守到后期，而她們與那些抓住機會冒頭們新人們一同構成了如今的女子網壇戰局。“以前我們只能看到前十或者是前二十混戰，但現在競爭的范圍大概擴大到了三十名左右，新生球員的加入也為這樣的競爭帶來了更多趣味和活力。”考特妮·阮如此總結她眼中的女子網壇形勢。“如果說過去幾年只是同一年齡段、防守型選手亂戰，那么現在我們看到了更多不同年齡段、不同打法的球員一同走到了臺前，我們包括球迷其實都很喜歡這樣的狀況，這樣的女子網球永遠不會無聊。”

在當下的女子網壇，我們既能看到在大滿貫賽場已有不少成就的小威、阿扎倫卡以及科貝爾、科維托娃依舊堅守，也能看到過去幾年中試圖在亂局中尋找突破的哈勒普、斯維托麗娜、卡·普利斯科娃們同樣沒有遠離頂尖行列，而近兩年來大坂直美、安德萊斯庫、本西奇這些球風各異的“95后”的日漸崛起無疑也帶來了更多新鮮感。在外界看來，局勢依舊混亂，依舊沒有領軍人物，但于女子網球自身而言，我們或許正在見證著又一個“黃金時代”的成型——不同代際與不同風格的選手持續碰撞，每個人都有潛力成為下一個冠軍。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一位統治者又如何呢？見證不同年齡段、打法風格各有千秋的選手們在一站又一站的比賽中為冠軍而戰，這樣的女子網球也并非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