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新年的鐘聲近了。

未來幾年的足壇，會有很多大事。明年，歐洲杯為紀念甲子誕辰，破例在全歐范圍進行；國際足聯的新版世界俱樂部杯找到金主，2021年將在中國起步；同時，歐足聯在原有的兩級賽事基礎上，增添“歐洲協會杯”，照顧那些天生的魚腩；歐洲國家聯賽進入第二屆，繼續扮演嫁接的角色。如果歐足聯和各大豪門談不攏，歐洲超級聯賽也可能在幾年內成為現實。

我們能感覺一個新的時代急匆匆到來的腳步，不由驚覺：倏忽間，足壇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彈指十年，變化之多，令人目不暇接；變化之大，令人瞠目結舌。身在其中，我們難得停下來揣摩這些變化的來龍去脈。10年前的那個夏天，發生了很多事情，穆里尼奧為國際米蘭奪得三冠，巴薩盛極一時，西班牙終于稱雄世界。其間千絲萬縷的聯系，為今天的格局埋下伏筆。

十年之變抵上半個世紀

這十年的足壇，從格局、規則和換代，到科技、人才和資本，發展抵得上之前半個世紀的變遷。歐洲杯從4強走到16強，用了40多年，從16強擴至24強不到10年；女足世界杯、亞非兩大足聯的洲際賽事，也在最近十年擴編；足壇花了幾十年對規則進行微調，最近幾年，大小規則的變化超過之前半個世紀之和。

歐洲五大聯賽，從上世紀70年代起，50年平均有10個冠軍，最近十年，除了英超，基本兩三家。歐冠改制頭25年，無人衛冕，齊達內不僅做到了，還拿下三連冠。同期，拜仁、切爾西、利物浦和國際米蘭分別代表各自聯賽奪得歐冠，其余都落在皇馬巴薩手里。

世界杯第一次通過電視傳入國內，是1978年，當時只有決賽直播。隨后40多年，大家通過電視收看直播，從世界杯看到意甲、英超、德甲和歐冠。這十年，人們轉移到網上看直播。80年代初，歐洲頂級聯賽的球員，平均年薪不過三四萬美元，最近十年，這是次級聯賽的平均周薪。當年我們還能羅列五大聯賽的菁英，如數家珍，各有千秋，最近十年只有梅羅。球員的特點和個性消失了，球隊的風格趨同了……

過去十年，資源高度濃縮，人才、錦標和收益被豪門壟斷。我們已經很難看到在一家俱樂部從一而終的球員，絕大部分新秀稍微踢出點名堂，就從低級聯賽跳去頂級聯賽，從二流俱樂部跳向豪門。之前幾十年，一家俱樂部的核心陣容能維持5年上下，但在最近十年，2年已是普遍現象。頂級、超級俱樂部應運而生。全球大約20家俱樂部，瓜分了接近九成的收益。

有錢的地方就有貪腐。國際足聯和歐足聯在戰后大半個世紀里，權力平穩移交，最近十年，布拉特和普拉蒂尼相繼落馬。兩大機構，以血腥的方式結束了一個時代。世界足球史上，第一次由國家出面，收拾頂級管理機構，而且一出手，目標就是職業體壇最大的黑社會。

為什么？

資本推動劇變

這十年會有如此多的變化，核心動力是資本。職業足球發展離不開資本推動。從轉會費世界紀錄的刷新歷程，我們可以看到資本如何推動足球，朝著現在的局面邁進。戰后頭十年，大英仍是紀錄保持者，歐洲大陸完成重建，企業和財團進入足壇。意大利從英國手里接過第一身價，保持了半個世紀后撒手。英超誕生，是資本振興一國聯賽的又一例證。阿布入局，當時是打破壟斷的新興勢力。現在，切爾西也成了“老錢”。

職業足球向壟斷靠攏。大量熱錢涌入足壇。資本在尋找投資的熱點，職業足球也在尋找新的動力。賽事越辦越多，豪門越來越富，都可以歸結到資本的推動。全球化打開了資本流通的渠道，足壇所有的變化都在迎合資本的需求。

美國在南北戰爭之后，從歐洲，其實就是英國，貸來大筆“老錢”，完成了經濟起飛的基礎建設，靠自己攢錢，美國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實現這一目標。貸款，完成了資源時空轉移。沒有金主，世界杯、歐洲杯和歐冠擴軍無從談起。美國起步，靠的是歐洲的錢；歐洲的復蘇，靠的是美國的資本。足球也一樣。沒有熱錢，切爾西和曼城不可能有今天。缺乏資本，米蘭雙雄都要易主，淪落二流。

足球已成娛樂產品

球員失去個性，球隊追逐同一風格，都說明：足球在資本的裹挾下，朝著美國化的方向一去不回。美國的職業球類運動，沒有升降級，說白了，是一場表演。美國的四大球缺乏協會足球的競爭屬性，是典型的大鍋飯。歐冠將來變成歐超，也是這個套路。

瓜迪奧拉推出的控傳打法，受眾極廣。這個打法雖有它的局限性，但因為觀賞性高，非常契合營銷，成為過去十年足壇的主流。球員不敢任性發表觀點，俱樂部乃至聯盟杜絕任何不夠政治正確的做法，都是營銷的需要。

科技進入足球，同樣是資本作祟。企業投資研發出產品，必須為它投放市場尋找對象。誰敢阻撓？誰能阻撓？科技介入判罰，對豪門也是福音。說白了，就是豪門借助技術維護其壟斷地位。青訓蛻變成東歐模式，道理也是一樣：學徒們不再被視為個體，而是造星流水線亟需的“原料”。他們能不能成才，倒在其次，但必須保證流水線源源不斷有貨出廠，滿足營銷包裝的需求。一旦找到了巨星，那就無止境地榨取他們的價值。

變化這么多，未必都是球迷喜聞樂見。足球不再是運動，而是消費主義背景下的娛樂產品。球迷找到了自娛自樂的方式，怎么消費足球，看自己站在什么角度。下一步，足球還會有更超乎想象的變化，你能不能接受不再重要，做好心理準備，迎接這些變化，更加現實。歸根結底，球迷只是韭菜，永遠斗不過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