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張子旻洛杉磯報導

“人在美國，剛下飛機…”

哈哈哈，開個玩笑。筆者確實在洛杉磯，此刻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公寓里。之所以借用這一網絡名梗為自己這篇“疫情日記”開頭，是因為這本意中帶著炫耀、自滿、甚至“優越感”的話語，放到眼下反而代表著麻煩和風險：對歐美國家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前兩天朋友圈的這樣一條讓我哭笑不得：中國人打了抗疫之戰的上半場，外國人打了下半場，而在美華人打滿全場。的確，作為在美百萬中國學子的一員，自一月份以來心里這顆石頭就一直懸著。春節時家人還在感嘆，我與他們雖相隔萬里卻躲過了疫情。可才過去兩周，從洛杉磯啟程芝加哥報道全明星周末前，我卻猶豫要不要帶上口罩，那時病毒在美國已開始蔓延。如今，更是不得已取消了度假計劃，學校畢業典禮是否舉行也要打個問號。

從大家對疫情的反應來看，體育真乃美國人生活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許多美國民眾開始關心起這個病毒或是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從“NBA或將空場比賽”的消息傳出才開始的。

勒布朗·詹姆斯就空場比賽的問題做出回答時，我就在湖人更衣室里，和他距離不過兩米。當時他已洗過澡穿戴整齊，等不及要走出更衣室和等候在外的愛妻一起回家，用開著玩笑的語氣和記者調侃“我才不打呢”。想必那時他也并不完全清楚狀況，但一天后他顯然明白這項舉措實則明智，作為聯盟的門面，他向媒體重新作出了理性謹慎的回答。

社交媒體上大家拿2k訓練模式的畫面調侃著未來觀眾席空無一人的NBA比賽，可沒有人想到，病毒的猖狂讓聯盟還沒來得及實施此舉就不得不跳到下一步：停賽。

上周三發生的事對美國老百姓震撼不小。政壇，特朗普前不久剛會見過的巴西政要確認新冠病毒感染；娛樂界，家喻戶曉的“阿甘”湯姆·漢克斯和夫人在澳大利亞確診；體育界，爵士兩位球星測出陽性讓NBA立即宣布無限期停賽……美國的恐慌情緒自那天真正爆發。生鮮、飲用水、廁紙的搶購潮也是從那天起進入有些失控的局面，倆大媽肉搏爭奪貨架上最后一卷紙巾的場面也開始出現。ESPN 記者Dave McMenamin 去超市采購時甚至還遇到了快艇隊的賈麥考·格林……

對國內外無數籃球迷和包括我自己在內的所有NBA從業者來說，這個賽季太過難受。從來沒有哪一次，NBA充斥著如此多的尷尬、憤怒、悲痛和恐慌。以肖華為首的聯盟高層們仿佛“本命年沒穿紅褲衩”，面臨一次比一次艱巨的危機。

昨天和一位美國朋友吃飯，我問起她家人對疫情的看法和態度，她說他們依然認為新冠不過是另一種流感。美國CDC統計出的流感死亡人數，是許多人看低新冠病毒的論據。即使CDC的領導已經承認此前流感死亡人數的統計數據中很可能摻雜了感染新冠的死者，但社交媒體上“流感都死了這么多人，這個冠狀病毒只是傳染性強一些罷了”的論調還是影響不淺。我不止一次地在Instagram上回復一些不把病毒當回事兒的美國網友，為他們“科普”病毒的威力和中國成功抗疫的經驗。

幸好，雖然錯過了把疫情扼殺在搖籃里的時機，美國的一些決策人總體來說比民眾更謹慎。兩周前硅谷各巨頭就已計劃讓員工居家辦公，洛杉磯也在今天正式關閉酒吧影院并限制餐館的服務，舊金山幾乎封城，新澤西州采取宵禁……在私家車出行為主、人口密度松散的美國，只要采取并遵守措施，疫情很難失控一般地爆發，但抗疫依然是艱巨漫長的過程。

NBA與我們的闊別，很可能遠不止30天這么短。詹姆斯多了時間調整休息，也多出了機會陪伴家人，同時也不忘到球館“包場”訓練；像布克這樣的年輕人，終于可以好好在游戲世界里沉浸幾天了。庫里承認自己在網上一遍又一遍觀賞著自己的集錦，莫蘭特昨天還穿上所有裝備拍了一段搞笑抖音……粉絲固然想念比賽，但沒有人比球員本身更渴望重回賽場了吧？

窗外，洛杉磯的天空這幾天罕見地陰雨連連，向來水泄不通的高架車流也稀疏了。數著日子度過這段“宅男”時光的我，為全世界所有抗擊疫情的人祈禱，也希望下一次走進斯臺普斯的這天，能來得早一點，再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