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生離死別的季節。

相隔一天，兩位1970年代的英格蘭傳奇去世了。一位是利茲聯鼎盛時期的前鋒彼得·洛里默；另一位則是弗蘭克·沃辛頓。這兩人雖然同處一個時代，性格和人生截然不同。國內球迷，哪怕是骨灰級，也未必了解這兩人的背景。但他倆的獨特之處在于：現在的足壇，已經不再有類似的身影，哪怕是近似的參照物都極少。

打個比方，洛里默就是利茲聯的博比·查爾頓；沃辛頓，就是無冠的貝斯特，以他的功夫，和貝斯特比，是互相抬舉，絕不辱沒對方。如果你對查爵的風格依然陌生，不妨想象一下放大的斯科爾斯，遠射的力度還在博比之上。真有好事的哥兒們拿洛里默的腳頭，和炮彈出膛的初速作對比！一家報紙邀請查爾頓、洛里默和弗朗西斯·李（曼城的查爾頓）去一家兵工廠，用測炮彈膛速的機器檢驗他們哥仨的腳頭。

綽號重炮，點球時速170公里

先說洛里默。洛里默是蘇格蘭人，利茲聯極盛時期的右邊鋒。從并不豐富的視頻史料中，你能感覺他就是英式足球最喜歡的類型：力量、直接、拼搏和集體至上。洛里默不是中鋒，也不是右邊鋒，即使大部分時間活躍在右翼，仍以238個進球位居隊史射手之巔。隊史第二名也不是等閑之輩：尤文名宿“巨人紳士”約翰·查爾斯。這哥兒倆又是好友，查爾斯經常去洛里默開的酒吧消磨時間。你不妨想象他是菲戈，從邊路切至弧頂，一腳怒射直奔死角。洛里默還有個紀錄——隊史首秀最年輕球員，對南安普敦差3個月滿16歲。

洛里默的右腳腳頭有多硬？球迷猜他的球鞋里裝了炸藥。隨便一腳，射門時速近150公里。主場球迷經常在他準備罰任意球之前高唱：“時速90邁！”你不妨替把門的哥兒們想想，那會是啥滋味。最狠的一次是罰點球，時速超過170公里。球迷送了他很多外號，最出名的兩個，一個叫“爆抽”，另一個叫“重炮”。

洛里默效力利茲聯兩次，第一次跨越六七十年代，那年頭利茲聯是英甲一號“狠角色”，中衛亨特綽號叫“打骨折”。但利茲聯并不靠打架奪冠，隊內高手如云，只是主力陣容中的狠人多，誰也不敢惹。亨特是利茲聯彪悍的代表，洛里默則是技術的化身。他差一點加盟曼聯，據他說有30多家俱樂部想要他，曼聯把一皮箱現金（據說有5000英鎊，那可是六十年代！）擱他們家門口。

曼聯的人前腳剛走，答應第二天一早過來簽約，利茲聯主教練唐·里維后腳就到了。里維深夜登門造訪——曼聯球迷是不是很熟悉這一招？——外加2000英鎊簽字費，贏得洛里默老媽的信任。里維為了趕時間被警察抓了超速。凌晨兩點半，洛里默和利茲聯簽約，七點半，轉會文件已經寄往足球聯盟。

洛里默不是不愛錢，他差點終身被蘇格蘭國家隊除名，就因為集訓時翹課跑去開普敦打表演賽賺快錢（南非那年頭還沒結束種族隔離），新教練上任后解禁，洛里默趕上了1974年世界杯。里維上門，不過是點睛之筆。利茲聯球探的先期工作到位，蹲他家兩年——每個周末上門為他爹付酒錢，給洛里默幾塊錢零花，還買了一大堆營養品。里維簡直就是洛里默的家人。

洛里默和博比·查爾頓

職業生涯拿過11次亞軍

洛里默在曼聯試訓時，幾位大佬，包括查爾頓、丹尼斯·勞、斯泰爾斯，在場邊路過，立刻被洛里默的腳頭吸引，查爵對他贊不絕口。他后來在利茲聯的隊友，賈爾斯這么形容洛里默：“我只會拿博比和他做比較，博比兩腳技術均衡，洛里默的右腳可比博比的更牛。其他人40米開外想蒙一腳，我會吼他‘瞎蒙什么勁兒’，唯獨洛里默隔那么遠，我也吼：射呀！”貝克漢姆傳中不下底，洛里默也不下底，貝克漢姆的絕活，20年前就是洛里默招牌技術。

洛里默生性恬淡，遇事從容，哪怕剛輸了聯賽冠軍，也不摔杯子、砸家具，而是拾掇一新去泡夜店。不知多少次，比賽快開始了，更衣室還不見他冒頭。里維手一揮，跑腿的就知道去哪里找人——洛里默這個時候通常在看賽馬直播。近半個世紀過去，人們依然對他標志性的射門記憶猶新：1971年迎戰曼城，他將隊友布雷姆納的長傳挑過兩名對手頭頂，轉身就是一記凌空掛了死角（下圖）。

同樣性質的射門，相繼發生在1974-75賽季歐冠半決賽對克魯伊夫領銜的巴薩，以及決賽對貝肯鮑爾領軍的拜仁。決賽那球，被法籍亞美尼亞裁判以越位為由取消了。這位裁判還兩次放過拜仁禁區內犯規，一次手球，一次放鏟，兩次肇事者都是貝皇，“拜仁狗屎運”真不是蓋的。利茲聯球迷怒不可遏，在決賽地巴黎引發了大規模騷亂，利茲聯被歐足聯禁賽4年。

另一次歐戰決賽，1973年優勝者杯對米蘭，希臘裁判米查斯又吹掉了洛里默一個好球。米查斯當天的執法，甚至激怒了現場的希臘球迷（決賽在薩洛尼卡）。歐足聯后來將米查斯終身禁哨，但這場決賽不是他違法的證據。這兩次歐戰決賽，堪稱洛里默職業生涯“不幸”的縮影。他拿了多少次亞軍？11次！巴拉克根本不算事兒。其中一次，是足總杯決賽對乙級隊桑德蘭，對方門將蒙哥馬利將洛里默離門5米的射門托上橫梁，被譽為足總杯史上最佳撲救，桑德蘭最終1比0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