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全媒體駐西班牙記者 林德諾

武磊留洋兩年來，有關他離開西班牙人，或是結束留洋的傳聞，便已有過無數次。只是每次當流言被擊破，真正支持他堅持留洋道路的球迷，總是可以變得空前團結。昨天西班牙人與馬拉加賽前，武磊在社交媒體發布了當地球迷摩托游行的視頻，評論區的正能量亦令人欣慰。

升級形勢大好，也讓當地的西班牙人球迷，把這場依舊不能入場的比賽再次變成狂歡。通過當地電臺的一期節目，我認識了比利時球迷托馬斯，在沒有迪馬塔的時候，他就已經是西班牙人球迷了。在當地，球迷組織再次組織了摩托巡游，我則與托馬斯約定合租一臺車，合租的好處除了省錢，還有屆時坐在摩托車后座的我，能將巡游的場面實時地傳遞給國內球迷。

歐亞大陸的另一端，或許還有人對托馬斯的同胞施以貶低甚至詛咒，不過至少對于我和他而言，能保持對足球同樣的熱愛，和對這支球隊同樣的尊重，甚至似乎足以讓我們不必太在意自己來自哪里。球隊的大巴駛過摩托大隊，武磊向我的手機鏡頭揮手示意，還拍下了一些窗外的鏡頭。“武磊，武磊”的口號再次從窗外響起，雖然只是零星，卻是曾令他享受的語句。

相比初到時的新鮮感，武磊早已不是西班牙人球迷最喜愛的球員。加之本賽季表現下滑，一些戴著有色眼鏡的人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中立的人們也在動搖。好在武磊從來只是將自己當作普通的一員，縱使在中國備受關注，已經融入新更衣室的他從不需要特殊對待，因此贏得了隊友尊重——這是他本該有的定位。而在這家歷來以“忠誠”和“責任”為標桿的俱樂部，即使身處當下的低谷，亦無人否定他的品德。

本場賽前一天，來自西班牙記者對中國防疫的誤解，在中國引發了意料之外的巨大風浪。而比賽開始前，也恰逢流言被武磊的表態親自證偽。中國球迷們齊聲在武磊發布的視頻下方送上鼓勵，盡管曾在網絡上發酵并失控的流言，或許本來就不該出現。我很難不做出悲觀的推論，若關于一個國家一流球員之一的流言，總要依靠他本人親自出馬，才能擊破多數人的無端揣測而被采信，那么這個國家的輿論環境，恐怕還不如足球水平。

賽前，中國的球迷空前團結，支持武磊繼續留洋夢想，場上的武磊和隊友們，在升級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仍保持了近段時間的超高求勝欲。比賽第77分鐘時，普阿多的傳中找到最合適的落點，引發中國球迷討論的那個瞬間，其實就是兩名球員一同將目光聚焦到足球的必然結果。無獨有偶，與武磊同時出場的梅拉梅德，也在對方底線前以一記滑鏟將球救回。當時西班牙人已經遙遙領先，若非求勝欲望足夠，他原本不必這樣做。

不管狀態如何，無論進球多少，幫助球隊升級，本來就是武磊賽季初定下的目標，而球隊已經無限接近這個目標。良性競爭會產生暫時的失意者，齊心向前的氛圍卻能感染每個人。德托馬斯和武磊有說有笑地走下球場，無端的揣測不攻自破。后者發布的視頻在中國傳播，同樣引來不少當地人的點贊；前者則被女球迷攔住，笑著與賽后火速趕來的女孩合影留念。球員們的眼中只有足球，但足球不只局限于比賽。

有些不稱職的是，在寫這篇文章前，我才看到本場第一粒進球的過程。摩托巡游后，觀看直播的不少球迷都仍有興味，我便在緊靠RCDE球場的西乙B科爾內利亞的主場駐足，到西班牙人開球。一塊11人制的場地，一塊7人制的場地，同時進行著兩場青少年女足的比賽。比賽的水平并不高，女孩們的天賦普遍也不是特別亮眼，但還是全日制學生，不以職業足球作為硬性目標的她們，卻也在專業指導下，參加著由當地足協組織的正規比賽。

球迷摩托巡游時，我的直播被“氛圍真好啊”的彈幕刷屏；草根女足比賽中，我的直播被“氛圍真好啊”的彈幕刷屏。我轉向當地球迷。“我們就是聽說有球就來看了，連對方球隊叫什么都不知道。”身旁與朋友同來的中年人，似乎也不太想知道對手是誰的樣子。眼前進行著一場足球賽，場邊還有接下來比賽的球隊在熱身，他當球迷的目的不過如此。

前日，我聽了旅英前輩劉川老師追憶張恩華的電臺節目。早年登陸英甲時，張指導也加盟了“沒有XX誰知道你們XX是誰”的一支普通球隊，卻一面在當地留下獨特回憶，一面將寶貴的經驗帶回中國。武磊在西班牙人并不特別，在中國似乎同樣也不特別。他也在走著前人走過的道路，只是這條路曾一度落滿灰塵。劉川老師還提到，在細微的言談舉止之間，張恩華以職業球員的身份看待足球的角度，已明顯高過媒體的視野，我想武磊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