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全媒體駐西班牙記者 林德諾

在社交媒體直播會上癮。當地時間周日中午，重返西甲后的西班牙人，乘坐大巴回到了自己的主場，球迷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狂歡。通過社交媒體，我與4萬多中國球迷一同經歷了這場狂歡，西班牙人官方媒體的觀眾則超過了7萬人。超過十萬人次的武磊的支持者，或是單純的普通球迷，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周日，也記住了很多注定難忘的瞬間。

回看這次狂歡的視頻，武磊單獨出鏡的次數不少。他走下大巴轉向球迷，張開雙臂忘情地揮拳歡呼；他出現在球場的平臺，兩只小腦袋探出他的臂彎；球迷聽不懂他的中文，他大聲地告訴大家說“Os quiero mucho”，臺下便響起武磊之歌；依著前幾位西班牙籍隊友的做法，武磊用西語帶大家唱起助威歌曲：“歐耶，回西甲了！”

只要不被刻板印象禁錮，人們很容易發現，武磊在當地仍然受到熱烈歡迎。而在這支球隊中，武磊同樣繼續享受足球，無關首發次數的多或少。但這次狂歡之后，國內球迷的一個請求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球隊大巴抵達前，球場外曾經放起音樂，時而歡快，時而悠揚的旋律吸引了觀眾，直播過后，很多人找我問起了BGM的歌曲名。

受到最多歡迎的那首旋律，名叫《Glories Als Herois》（英雄榮耀）。不同于世上絕大多數球迷歌曲的快節奏，這首歌的氛圍要抒情很多，節奏相當舒緩，也沒有打擊類樂器的加入。歌曲向每個為這支球隊努力過的人致敬，這首歌每次響起時，球迷眼中都是過往慶祝勝利的畫面。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旋律早在2009年便第一次被播放，也是那一年，西班牙人迎來了隊史上最悲傷的時刻：隊長哈爾克因突發疾病離世。這也給這首歌添加了特別的感情色彩。

剛聽到這個旋律，中國球迷尚不知道歌詞含義，也還不了解背后的悲情故事，但也給出了評價：這首歌頗有畢業大合唱的意境。這個評價當然也貼切，當年RCDE球場落成，將各個球場入口以隊史傳奇命名，便是以“英雄榮耀”為主題，和我們對著畢業照細數每個名字異曲同工。同時，在經歷了這個讓球迷們五味雜陳的賽季后，武磊和球隊終于從西乙順利“畢業”。“畢業”雖是賽季開始前的硬性目標，但所有喜愛這支球隊的人仍難以抑制喜悅。

在網絡上，有人指責武磊在場上的貢獻偏少，因此“沒有資格”慶祝，但仔細思考后不難發覺，這次升級，每名球員、教練員和工作人員的努力都不可或缺。甚至每一個貢獻過正能量的普通球迷，都有資格在軍功章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學生們的“畢業”亦是如此。武磊在選擇留洋前，沒做過球隊降級的心理準備，這無疑是新的歷練。每個人的學生時代都不完美，就如傷病、狀態不穩、國內輿論壓力和遠離主力之于武磊的影響。等到“畢業”時刻，則只剩下歡喜。

在慶祝儀式的當天，另一首來自南美的歌曲被俱樂部官方“翻牌”。此前西班牙人連勝期間，有當地球迷制作了視頻，西班牙人的大巴車在山路上疾馳，背景音是一首名叫《Otra Vez En Primera Van A Ver A Papá》的阿根廷球迷歌曲。用一個通俗一些的翻譯方式就是：你們的爸爸回到了甲級聯賽。偏偏在中國，網友們近年也開始用“爸爸”一詞形容場上的強者。順利升級后，西班牙人官方也不再低調，在全隊的狂歡視頻中配文：爸爸回家了！

可在那條“爸爸回家了”的推文下，卻出現了來自其他球隊球迷的嘲諷。他們寫下“你們會在西甲不斷輸球”之類的話，與國內流傳的“沒有武磊誰看你們西班牙人”似乎異曲同工。不過就像武磊無視辱罵，而是無論球隊的高峰低谷，亦無論自己的高峰低谷，都以基于競技和生活雙重層面的親身判斷，堅持留在西班牙人一樣，西班牙人隊的每一名球員，同樣都會繼續保持自信，昂首挺胸地面對西甲聯賽的考驗。

西班牙人不屬于豪門行列，這兩年半，他們也在國內被無端攻擊。武磊不首發，有人在辱罵；隊友有時沒有給武磊傳球，有人在辱罵；球隊慶祝時，隊友的表情在抓拍中變形，有人在辱罵。輸掉生死戰，西班牙人抗議裁判的誤判，有人在嘲笑；疫情來襲時，西班牙人抗議聯盟的懶政，有人在嘲笑；即使是最近，西班牙人抗議歐超的荒唐，貶低的聲音仍未停止。可成熟的“爸爸”不會在乎，而是繼續走自己的路。

西班牙人在下半程的好狀態，讓他們對新的挑戰充滿信心，而即便當地媒體也普遍認為，來到強手如林的西甲，武磊會比現在更被球隊需要——這也將是他本人信心的來源。我們或許看好或看衰，諸強卻已被這位“巨人殺手”的歸來敲響警鐘。被在最后時刻絕平的巴薩，靠裁判誤判才逃過點球的馬競，在魔鬼主場被破門的塞維利亞，被奪走歐聯杯資格的皇家社會，見證武磊處子助攻的畢爾巴鄂，看他首秀迅速適應的潛艇，你們的“爸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