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意大利特約記者 沈天浩

一切如鏡像般翻轉：曾經的紅黑地獄成了天堂，天藍堡壘到頭來只是夢想的墳場。AC米蘭和皮奧利用最完美的方式，從17個月前的那場噩夢中徹底走出；那不勒斯人最終沒能頂住壓力，在送別了他們的足球之神之后，馬拉多納的名字在賽季最后一個主場，也成了球隊沉重的精神十字架——這注定是個充滿悲情的賽季。唯一無法左右自身命運的尤文圖斯，在達拉拉球場做到了最好，皮爾洛最終等來了好消息：并不是來自老東家米蘭，而是來自老友加圖索。

紀錄米蘭從地獄凱旋

十倍奉還自然是奢望，但米蘭做到了以牙還牙。2019年12月的那場0比5，讓紅黑信心跌入谷底，而今年年初圣西羅的0比3脆敗，則讓此前高歌猛進的米蘭第一次產生了自我懷疑（此前不敗紀錄被尤文終結，球隊一半輸在了傷兵滿營）。還是在那場0比3，伊布與薩帕塔發生口角，桀驁的瑞典人口出狂言：“我進過的球比你踢過的比賽都多”，賽后被對手中場德羅恩放在社媒上，配上客隊的三粒進球“鞭尸”。這一次呢？米蘭兩球攻陷貝爾加莫，德羅恩在比賽末段與克魯尼奇爭執，被主裁直紅罰下。當初何必給自己挖坑？

又或許德羅恩是看到了無所不能的凱西，自覺相形見絀才領紅下場的。科特迪瓦人在攻防兩端無所不能，面對舊主的兩粒點球，兩次完美操刀，讓米蘭中場打入本季聯賽個人的第13球。其中10次來自12碼前。米蘭本季總共獲點20次，創下意甲歷史新紀錄，雖然其中絕大多數并無爭議，仍不免讓敵對球迷嚼舌根。相比之下，另一個紀錄更加霸氣：紅黑賽季19次收拾行囊，其中16次都將3分帶回米蘭內洛——五大聯賽歷史上，從未有任何球隊做得更好。

某種程度上，比起在圣西羅進行慶典，將慶祝地選在貝爾加莫，更符合米蘭客場龍的賽季走勢，甚至更多了份暢快——這并非來自復仇，而是來自超越自己的快感。歐冠主題曲從客隊更衣室，一直響到米蘭的大巴車上。本賽季的圣西羅，這旋律總共7次奏響，但紅黑一次也不是主角。這一次，一切都將不同，宏大的歐冠交響樂已經奏響，還有誰能聽到“Pioli Out”的余音？

謝維羅納，也謝全新進攻群

尤文圖斯則在“爭四軍團”中踢出了最佳的比賽內容。莫拉塔腳后跟傳球，庫盧塞夫斯基底線回敲，拉比奧挑射中梁，小基耶薩跟上補刀——斑馬四將精彩連線，讓米哈的球隊在比賽第6分鐘就已經繳械。瑞典人這一次回到邊翼位置，仍然延續了周中意杯決賽的好狀態，他在隨后的比賽中直塞拉比奧，助攻法國人徹底殺死比賽。迪巴拉禁區內的凌波微步，輕攏慢捻，讓緊張等待另兩場結果的斑馬球迷，在心悸中好歹還有視覺享受。

比起讓C羅從替補席上起身，皮爾洛更愿意給“吉祥物”平索里奧機會。葡萄牙人在整場板凳后收獲了意甲生涯的第一座金靴，他解鎖了個人燦爛生涯中的一項新成就，卻不是以最完美的方式。皮爾洛沒有水晶球，他無法在賽前預想到球隊開場即破僵、半場3比0，而從結果反推，菜鳥主帥這一次最終做出的是正確選擇。此前的意大利杯決賽，斑馬主角同樣另有其人。

很難對CR7全賽季的巨大貢獻視而不見：若無葡萄牙球星，尤文斷然無法跨過此前烏迪內斯的鬼門關，而再之前2比1戰勝那不勒斯的關鍵戰役，靠的也是C羅先拔頭籌——然而36歲的球隊7號，在季末沖刺期只能拿出過山車般的表現，另一邊小基耶薩逐漸成為球隊柱石，庫盧塞夫斯基終于漸入佳境，傷愈的迪巴拉本場再造瑰玉，至少為尤文的未來，指出了另一種道路。

脆弱的那不勒斯，誰之過？

賽前形勢最好、狀態最熱的那不勒斯，面對賽季末慣性擺爛的維羅納，最終成了唯一掉鏈子的球隊。紙面上的理性分析和賽前的各類數據，很難指向這樣一種結局，但發生在那不勒斯的身上，似乎又見怪不怪。AC米蘭上輪對卡利亞里的悶平，沒能讓那不勒斯警醒：過去幾輪狂飆突進無人可擋的因西涅和奧西門，在決戰前夜忘了給自己腳下的風火輪充電，而加圖索在賽前的布置，圖的就是經濟實惠的3分，流于保守的球隊主帥，或許也低估了己方的壓力和對手的防守硬度。

上半場因西涅的弧線球，下半場梅爾滕斯的巧射近角，都與進球差之毫厘，最終破僵靠的還是維羅納舊將拉赫瑪尼的混戰搶射。命硬？先別急：僅僅幾分鐘后，金特從本方禁區弧發起長傳，法勞尼高速插上，搶在希薩伊身前領得皮球，又在拉赫瑪尼補防到位前一腳射門，皮球擊中遠門柱入網。可能連金特和法勞尼自己都沒想到，如此致命的一粒進球，來得卻如此簡單。希薩伊6年的那不勒斯生涯，最終以這樣一種殘酷的方式畫上句點：幾年前他和古拉姆在天藍兩翼掀起青春旋風，一切本該有不一樣的結局。

維羅納主帥尤里奇此前一直是那不勒斯下季主帥的熱門候選。克羅地亞人最終踐行了費厄潑賴，并在賽后與暗諷球隊此前留力的天空臺記者爆發激烈爭吵。實際上，他的球隊并未進行殊死抵抗，是那不勒斯自己毀掉了前路。賽后不久，德勞倫蒂斯發布推文，公開“感謝“加圖索的貢獻，并”祝福“他未來好運：德佬以如此丑陋的方式開掉主帥，或許符合電影大亨一貫追求的戲劇性。但這支球隊在關鍵時點上，屢次表現出脆弱和慌亂，又是誰造成的大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