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打平了，開罵了。

贏了首輪，英格蘭球迷的胃口被吊起來了。小小一個蘇格蘭，還能翻天？賽前，英格蘭媒體普遍覺得這場拿下順利出線，不成問題。尤其是一個小時之前結束的同組另一場比賽，捷克和克羅地亞打平，媒體和球迷更覺得贏球是硬道理。英格蘭偏偏交出了一份鴨蛋的答卷，輿論普遍表達了不滿。某些媒體，比如BBC，以稱贊蘇格蘭“表現出色”，委婉地批評英格蘭毫無生氣；有的，比如《電訊報》和《泰晤士報》，直接說英格蘭“令人失望”，“令人沮喪”；《郵報》諷刺索斯蓋特：“費勁吧啦才拿了個鴨蛋”；《衛報》的標題很平實：“英格蘭遭悶平”，總之，沒好話。

咱們先看數據。

這是雙方史上第4次打成0比0，正式比賽中第2次，上一次正式比賽互交白卷，是在51年前的本土錦標賽。那一屆賽事，在1970年4月中下旬進行，被視為英格蘭啟程前往墨西哥前，衛冕世界杯的熱身賽，英國另外三家都未能打進世界杯。當時的輿論也普遍認為，本土錦標賽唾手可得，英格蘭要比三個小伙伴強太多了。結果？英格蘭打平了威爾士和蘇格蘭，只贏了北愛爾蘭。蘇格蘭和威爾士也是1勝2平。那么誰是冠軍？都是冠軍！這個結果真把人看樂了。三家雖然同積4分，但英格蘭進了4球，威爾士2球，蘇格蘭1球。但英國人不覺得凈勝球或者進球是厘定排名的工具。

說回這場和蘇格蘭的平局，英格蘭又一次射門比對方少；更讓媒體蹙眉的是凱恩，打了75分鐘，觸球不超過20次，被拉什福德換下。英格蘭有機會進球嗎？有！斯通斯接應角球，一頭磕在門柱上。比賽尾聲，蘇格蘭門前混戰，英格蘭差點亂中取勝。斯特林在禁區內被放倒，羅伯遜踩了腳趾，但VAR無動于衷。蘇格蘭最有威脅的射門，來自助攻的右閘奧唐納，他接應左路隊友蒂爾尼傳中，凌空一抽，但被反應敏捷的皮克福德倒地擋了出去。凱恩下場前，索斯蓋特用格里利什換下福登，這哥兒們一上場就博得對手4次侵犯，于是有媒體呼吁：必須讓格里利什首發！

還有一位知名記者，《金融時報》的西蒙·庫珀指出：詹姆斯和盧克·肖都沒有提供足夠的傳中，蘇格蘭就是賭他倆不大會插上，擺了個三后衛陣型。為什么索斯蓋特不變陣？不僅福登沒有多少表現，芒特和賴斯的中場組合也遭到基恩等名宿的質疑：大賽是給成年人玩的，這倆孩子太嫩了。有沒有誰表現好？有，但不是英格蘭這邊的。蘇格蘭新人吉爾摩獲評當場最佳，那意思，贊吉爾摩就是為了黑英格蘭這邊沒人表現好。克羅地亞和捷克打平，英格蘭這場的對手是小組中最弱的，這么好的機會沒把握住，媒體開噴很正常。2輪打完，英格蘭踏踏實實排在次席，只有1個進球。三獅出線沒問題，克羅地亞和蘇格蘭都沒死透。

英國有句諺語：凡事要撮把鹽！這話和咱們的“將信將疑”不謀而合。英國媒體這么齊聲開罵，總讓人覺得哪里不對。英格蘭基本完成了出線任務，小組末輪對捷克，將決定誰是頭名。問題就出在這，索斯蓋特真的想拿頭名嗎？未必！按照賽程，D組頭名在16強碰F組次席。F組是死亡之組，法國、葡萄牙和德國都可能第2，英格蘭碰哪一隊有十足的勝算？但以次名出線，英格蘭就走了另一條路，進入上半區碰E組第2。E組的情形比較混亂，瑞典贏了斯洛伐克，斯洛伐克贏了波蘭，等西班牙和波蘭打完第2輪，該組的出線形勢基本明朗。碰這個組的任何一隊，英格蘭都會更有信心。難得有一次英格蘭打大賽有點心計，實在不該罵，至少不是現在罵。

打到8強，英格蘭仍可能避不開F組頭名，但在圣彼得堡碰法國或者葡萄牙，總比在哥本哈根碰這兩隊強。索斯蓋特覺得俄羅斯是自己的福地，2018世界杯，英格蘭就是這么“繞”進四強的。人們覺得該放一把的意大利，2戰全勝打進６球；覺得比利時該讓丹麥1分的，比利時也2戰全勝確保出線；荷蘭看著不像能連勝，也拿足6分晉級。英格蘭一反常態，何罪之有？在俄羅斯世界杯之前，英格蘭因為不算計而吃虧，有過前科。1982世界杯，英格蘭小組全勝頭名晉級，結果第2階段和西班牙、西德同組，沒輸，但也無緣四強，次名法國在第二階段和誰一道？北愛和奧地利！

另外三次，1998和2002世界杯以及上屆歐洲杯，英格蘭拿到小組頭名可以在淘汰賽階段避開強敵，拿不到是能力不行。但避免和強隊過早會戰是大賽的基本法。德國及其前身西德，曾多次以這個法則取得好成績。1954世界杯小組階段，西德首次參賽，“慘敗”給匈牙利，以次名晉級連過南斯拉夫和奧地利打進決賽并逆轉匈牙利捧杯；1974世界杯小組“輸”給東德，避開小組第2階段與荷蘭、巴西、阿根廷同組，自己這組的對手則是波蘭、瑞典和（又是）南斯拉夫。1986世界杯，西德再讓小組頭名，出線后碰摩洛哥和墨西哥打進決賽。既然西德能和奧地利打默契球拉小弟一把，英格蘭讓給蘇格蘭1分，有何不可？葡萄牙上屆能以小組3分出線最終捧杯，英格蘭有這個設想也不是壞事。

索斯蓋特會不會用福登？能不能用好福登？格里利什該不該上場？斯特林該不該繼續首發？只有在淘汰賽階段我們才有答案，那才是必須拿下的比賽。英國媒體這一通炮轟，沒準是幫著索斯蓋特放煙霧彈。但如果他們真覺得這么做不好，那就更讓人覺得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