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歷史的一刻來臨了。

格里利什加盟曼城，按媒體披露的轉會費數字，已成為轉會史上第一位身價達到1億英鎊的英格蘭球員，刷新之前由貝爾保持的英國球員身價紀錄，刷新由博格巴創下的英超引援轉會費紀錄。去年此時，格里利什不過是阿斯頓維拉將將保級的陣中一員。鯉魚跳豪門，不是因為他在過去12個月球技突飛猛進，而是在英超經過兩個賽季的摔打，又在剛結束的歐洲杯得到進一步檢驗，潛質深厚，促使曼城以不容商量的價錢，激活格里利什的解約條款，拿下瓜迪奧拉期待多時的目標。

激活解約金在英超史上絕不多見。維拉既不能矯情稱子弟兵屬“非賣品”；也沒條件在條款和價格上和曼城錙銖必較。該隊未雨綢繆，在格里利什離隊前，已簽下4人補缺。格里利什將成為史上第6人身價邁進1億英鎊大關，也是身價超過1億歐元的第12人。無論從哪個角度，這筆買賣都是歷史性的。在1億英鎊或以上的價位上，終于出現了英格蘭人，且是進攻型中場球員。過去，這個位置，這個價格區間，一直被拉美球員把持。

從世紀之交菲戈、齊達內接踵加盟皇馬，到本世紀第2個十年，C羅、庫蒂尼奧、格列茲曼、內馬爾和姆巴佩等人分別投奔皇馬、巴薩和巴黎圣日耳曼，轉會市場上身價最昂貴、最引流的對象，都和英格蘭球員不沾邊。一旦凱恩得逞所愿，再破格里利什剛剛創下的紀錄，也成為瓜迪奧拉帳下一員，不難想象兩筆轉會對歐洲足壇產生的深遠影響。由防守球員領銜身價排行榜的時代，翻篇了；經過20年循環，我們又回到英超成立之初，由創造型英格蘭球員擔任轉會主角的起點。

前英超CEO斯庫達摩爾目睹此情此景，會笑而不語，深感欣慰。十年前他倡導的“菁英人才培養計劃”，如今開花結果，英格蘭迎來各年齡段新秀井噴。本屆歐洲杯上，水平、年齡和數量都占較大優勢的國家，法國、西班牙之后就數英格蘭了。這和2010世界杯慘敗時的窘迫形成了鮮明對照。彼時，英國媒體深感英格蘭后備力量匱乏，深深擔憂他們將步蘇格蘭后塵，淪為又一個曾經人才鼎盛，卻再無實力在大賽上有所追求的“傳統強國”。

時任主教練卡佩羅想了半天，也只給出阿邦拉霍和博比·薩莫拉這兩個例子，作為對媒體質問“咱們的尖子在哪里”的回答。不知道究竟是卡佩羅的眼光有問題，還是他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英格蘭當時確實也找不出讓英國媒體寄予厚望的另一個歐文，另一個魯尼。

過了兩年，英格蘭在2012歐洲杯被意大利淘汰，情形更尷尬。西班牙以無鋒玩轉大賽，意大利靠教練也熬到決賽，德國的一代新人即將騰飛，唯獨英格蘭仍活在“石器時代”，要打法沒打法，要球星沒球星，要數據沒數據。賽后掀起全國范圍的反思，歸結到一點：青訓走歪了。環顧列強，英國媒體只剩下“你看看人家”的喟嘆。

斯庫達摩爾為英超辯護的同時，為足總代庖，著手重塑英格蘭的青訓系統，推出“菁英人才計劃（EPPP）”，從兩個環節入手，打破困擾英格蘭青訓多年的桎梏：取消選才范圍限制、固定學徒身價。很多孩子不必因為居住的環境，被迫接受附近俱樂部的洗腦，以低廉的費用投在青訓更規范更成熟的俱樂部門下，英超豪門終于不必再把外國孩子的家庭一鍋端，移植到英國，作為“本土青訓”的培養對象。

格里利什，作為EPPP推出后涌現出的新秀，是否直接得益于英格蘭青訓思維的原則轉變？很難有清晰明確的答案。維拉的青訓，和西漢姆聯、南安普敦、埃弗頓等俱樂部一樣，也許早就啟動了新項目，但在英超資助，全國范圍內從身體轉向技術的背景和潮流下，格里利什無疑是其中一個受益者。

技術好，動腦子，視野開闊的英格蘭球員，這幾年明顯多了。格里利什之前，福登、薩卡、桑喬和貝林厄姆等人陸續嶄露頭角。最近幾年，英格蘭各級俱樂部涌現出來的新人，外觀明顯不同于十年前出道的那一撥，技術更細膩，打法更大陸。他們和印象中的“英格蘭”越來越格格不入了。

反映到大賽，英格蘭和歐陸強隊的對抗，已經沒有十年前那么窘迫迷茫。本屆歐洲杯決賽未能奪冠，人們更多惋惜英格蘭“不夠大膽”，“未能把握命運”，和2012歐洲杯上處處被動相比，不可同日而語。2017，是英格蘭足球的一個里程碑，囊括世少賽、世青賽和歐青賽三大梯隊錦標，預示著英格蘭足球告別了黯淡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