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他有那么差嗎？

直到熱刺這一站，仍有相當多的人不相信，不愿相信：穆里尼奧，叱咤足壇20年的奇才，也有技窮的一天。熱刺從很多方面證明：穆鷷多年的輝煌要一分為三：能力是其一，運氣好是其二，吹牛做戲是第三。前面兩部分，給足了他做第三的條件。

足壇有句老話：你不會一夜之間變成好球員、好教練。反之亦然。但運氣會在一夜之間消失。說不準什么時候，你不走運了，之前那些神話立馬褪色。好比“退潮了，才知道誰沒穿褲子”。穆鷷的執教生涯，如實反映了這兩句箴言。自打跟博比·羅布森開始學藝，他的天賦、魅力在運氣的襯托下，合力鑄就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在他之前，足壇有過非主流教練干成一番事業。薩基就是一個。傳統而言，絕大部分職業教練，怎么地都得有一段不錯的頂級聯賽球員經歷。執教豪門，還得有主流賽事的奪冠經歷。這一行，就像很多手工作坊一樣，你必須經過學藝、出師和成才的階段，才能在退役后，憑借球員時代的光環，獲得俱樂部的青睞和信任。球都沒踢過，怎么指望你能服眾？沒有冠軍的履歷，又怎么贏得各界的尊崇？這話放在靠手藝謀生的作坊里，顛撲不破。足球這一行有例外。不少天賦異稟的人，不吃這一套，以理論和管理才華，成就一番事業。

即使沒效力過豪門，沒進過國家隊，沒拿過冠軍，甚至沒踢過球，機會來了，你依然能大紅大紫。薩基在足壇留下烙印，一是得益于電視，二是遇到明主。不是因為電視大亨貝盧斯科尼不拘一格，薩基別說執教米蘭，就連三流意甲俱樂部都未必給他機會。

薩里是互聯網時代的薩基，區別是沒有薩基酷，也沒遇到愿意給機會的金主。薩里出身銀行職員，憑本事跨界成名。不靠人際，不靠臉蛋，獨沽一味鉆研業務。時來運轉，從業余聯賽一直攀爬，坐上意甲首戶尤文圖斯的帥位；熬了快30年啥冠軍沒有，時來運轉，在切爾西破咒，拿完歐聯又在尤文拿意甲。

遠古時代，這樣的人也有，盡管鳳毛麟角。意大利蟬聯世界杯的教頭波佐，帶國家隊之前是倍耐力的經理；為烏拉圭奪得世界杯的胡安·洛佩斯，為巴西首奪世界杯的菲奧拉，要么沒踢過球，要么踢球的歲月有限。

穆鷷要比薩基和薩里強那么一丟丟，他畢竟踢過職業聯賽，盡管只是葡萄牙的次級聯賽。這點經歷，要吃教練這碗飯，等于沒有。但他有個混過頂級聯賽、代表過葡萄牙的好爸爸，很早就給他灌輸基本法。就這么一點人脈，卻能讓穆鷷得到一個機會：給羅布森當翻譯。這就是運氣，就是命。穆鷷的運氣有多好？之后關于波爾圖、切爾西和國際米蘭的章節，我會詳細介紹。眼下，他就是點兒背。

曼聯和熱刺花大價錢請他，就像外行逛車行，買高端視聽器材，一不清楚產品性能，也不清楚是否合乎潮流，只看牌子。既然大家都說這個牌子東西好，買了準沒錯。結果，沒吃上肉，還惹了一身腥。為什么拜仁能讓從未帶過隊的弗利克掛帥？為什么阿布能讓迪馬特奧捧回歐冠？他們懂行。不僅知道教練的水平，更知道他是不是有運氣，是不是過氣。

皇馬下手已經嫌遲，那更是政治上的需求（能攔住巴薩在伯納烏奪得歐冠之人，就是下一屆皇馬主帥），競技成分并不占壓倒優勢。穆鷷實現了皇馬請他的頭兩個目標：停了巴薩對國王杯的壟斷；停了巴薩對西甲的壟斷。皇馬的如意算盤，是希望他在伯納烏再拿一個歐冠。次次打到半決賽止步，多少說明：歐冠和穆鷷的緣分，到頭了。

安切洛蒂一來就冠（加時點球），齊達內更是三連，除了驗證皇馬放棄穆鷷正確，還說明C羅在皇馬的價值。阿布又出手把穆鷷接回藍橋，拿到本世紀第2個十年的第一個英超，也可能是穆鷷最后一個聯賽冠軍。與其說阿布和穆鷷緣盡分手，毋寧說是雙方都知道：第三年再不挪窩，賓主都沒有好果子吃了。

曼聯不知深淺接盤，以為挖到寶。穆鷷也交了貨，只是分量太輕。瓜穆爭英超，穆鷷一點指望沒有，還在足總杯決賽，被孔蒂“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阿扎爾博到點球，操刀中鵠。皇馬第三季，切二期第一季，穆鷷背靠背兩手空空，已呈現“貨架壽命”到期的征兆。足總杯決賽折戟，歐冠16強出局，進一步說明：穆鷷好日子到頭。

一位名帥，執教生涯后期，（連續兩家俱樂部）頻頻杯賽栽跟頭，出局的時間越來越早，你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過氣。薩基如此，溫格、克拉夫、古特曼和埃雷拉亦如此。熱刺比曼聯還醒覺得慢，當列維意識到這一點，晚了。“過了蘇州，沒小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