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西班牙記者 林德諾

雖然距離歐冠還很遠，但最近幾天的時間里，巴塞羅那當地的西班牙人球迷卻在社交網絡上頻頻談起與歐冠有關的話題。巴薩競爭力出現滑坡，加泰德比的天平是否已呈現均勢？皇馬被蒂拉斯波爾警長爆冷擊敗，對西班牙人是福是禍？

順著這些討論，西班牙人迎戰皇馬的比賽如期而至。而與本場比賽無關的部分中立球迷，突然不合時宜地拋出一則陳詞濫調：“西班牙人就像是皇馬的二隊，他們只在面對巴薩時出力，碰到皇馬總是拱手送上六分！”幸好對西班牙人陣中的將帥而言，這些來自外界，每年重復兩次的言論無以擾亂心神。拋開本場較量，在所有主場與皇馬的正式比賽中，西班牙人37勝20平37負。事實勝于雄辯，部分人眼中的“送分童子”從來就不存在。

加泰德比面對巴薩，西班牙人球迷曾打出“永遠逆勢而行”字樣的橫幅宣誓立場，而當對手變成皇馬，他們亦未改變態度：堅持做好自己，而非任何人的附庸。恰逢與皇馬的比賽，俱樂部在今夏改組的“助威區域”第一次以完全體亮相。兩大死忠球迷組織第一次被分配到一起，無論對面是皇、薩或其他球隊，都無法阻礙死忠球迷們噴射激情的火焰。

面對皇馬的西班牙人，在戰略上“做自己”并不奇怪，倒是在戰術上的“做自己”稱得上足夠勇敢。開場不久，恩巴爾巴從左路內切后的射門被庫爾圖瓦撲出，梅倫多也送出一腳頗具靈氣的身后球，讓佩德羅薩在巴斯克斯面前展現了插上的速度。面對皇馬更像是4-4-2的陣型，西班牙人遣上組織型前腰梅倫多，武磊被留在替補席上，覆蓋和協防更強的比達爾和恩巴爾巴分居兩翼，頂住時常會拉到邊路，年輕力壯的巴爾韋德和卡馬溫加。

“何塞·勞爾，安息吧”

比賽第18分鐘時，新組建的“助威區域”打出橫幅，哀悼因白血病去世，只有18歲的西班牙人球迷何塞·勞爾。也就是在同一時間，另一個勞爾進球了！恩巴爾巴拉到右路，向門前送出低平球，德托馬斯搶到前點輕松將球打進，幫助主隊取得領先。面對舊主完成破門，德托馬斯卻顯然更希望把這份喜悅與主隊的球迷一同分享。他興奮地滑跪慶祝，草皮上卻留下四道痕跡，仿佛此刻兩位“勞爾”重疊在了一起。

率先破門后，西班牙人并未就此回收陣型，反倒還一度踢得更加從容。和此前對陣馬競時有些類似，西班牙人在上半場打出了意料之外的控制力。梅倫多、達德爾和恩巴爾巴的雙腳似乎被賦予了魔力，在卡馬溫加和克羅斯的圍追堵截中肆意舞蹈。中場中路的爭奪，竟還是身為升班馬的西班牙人棋高一著，皇馬則只能通過左路攻勢間或掀起波瀾。仿佛在巴塞羅那，總有一支球隊能在皇馬的面前踢出美麗足球：紅藍色式微，藍白色頂上。

上半場期間，皇馬雖被西班牙人壓制，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威脅。只是本澤馬、克羅斯的射門都被迭戈·洛佩斯穩穩地攬入懷中，連補射機會都沒給。前45分鐘內沐浴在“助威區域”的狂熱氛圍下，迭戈·洛佩斯自然信心滿滿。而身處魔鬼般的氛圍，帶著一球劣勢易邊，皇馬卻只能早早換人，用羅德里戈換下有些上頭的卡馬溫加，重回4-3-3陣型。

半場換人，皇馬想和馬競一樣逆轉？西班牙人主帥比森特·莫雷諾這次見招拆招，用全能中場莫拉內斯換下梅倫多。羅德里戈上場后無從施展，皇馬中場剛起勢也再次被壓制。梅倫多從遠端的邊線離場，環繞球場半周接受球迷鼓掌致意。等他從熱身的武磊、梅拉梅德和大衛·洛佩斯面前經過，結果四人竟都沒看見第二球：右路的阿萊士·比達爾得球后，突然提速趟過納喬，隨后穩穩將球打進。你敢信不到兩周前，他的小腿才剛縫過15針？

皇馬發起總攻前，西班牙人本可再下一城，達德爾單刀射偏，似乎也多少為一周前錯失相同機會的武磊緩解了輿論壓力。等到武磊登場時，西班牙人已幾乎徹底陷入守勢，他對位代替體能透支的比達爾，牽制皇馬最有威脅的左路走廊。比賽最后半小時，西班牙人在防守端基本完成任務，只被本澤馬依靠個人能力打進一球。武磊有幾次成功的過渡且從未被斷，不過隨著左腳的迪達克代打右路，他只得回撤更深。

下半場的5分鐘補時，遠不及此前與馬競一戰，卻也讓所有人備受煎熬。終場哨響，西班牙人將士通過“做自己”把奇跡變成了現實。38勝20平37負，球隊主場迎戰皇馬的勝場超過負場。如釋重負的球員們并排走向北看臺，面朝“助威區域”謝場。此前隨隊客戰皇馬，武磊曾感嘆伯納烏如角斗場般的氛圍。如今見證了加強版“助威區域”營造出的山呼海嘯，他會有新的感受嗎？或許不用他自己開口說，他在比賽中與球迷的互相鼓勵，和在賽后向球迷的致謝，已經是很好的解答。

西班牙人掀翻頭羊，靠的是每一名球員、教練員乃至看臺上23377名球迷的堅定信念。憑著皇馬的影響力，周日的RCDE球場內，仍有少量客隊擁躉入場，只是等到賽后，他們也意識到，誰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打開社交媒體，我們還看到無數休假的俱樂部員工，和球迷們一道撐起他們共同的信仰。我們看到周日中午，剛剛代表B隊破門的19歲小將斯文松，也看到和我們一樣，黑眼睛黃皮膚的女足球員山本摩也，還看到昨天剛打完土超，回巴塞羅那休假的巴爾加斯，以及正在西乙執教的加耶戈。這些平凡或特殊的個體，看似共同構成了“打臉”外界誹謗的推力，但實際上，大家不過是在做自己罷了。

從武磊留洋之日算起，他已經跟隨球隊從所有傳統強隊身上收獲了積分，而無論面對哪支強隊，自信和團結都是西班牙人能以弱克強的先決條件。不久前通過社交媒體，武磊曾談到他留洋的最新感受：“永遠看到積極的一面。”這也是“做自己”的體現。留洋近3年時間，武磊背負了遠超常人的希望或失望，卻注定更明白“做自己”究竟有多重要。又來到國際比賽日，迎著流言蜚語，武磊再次踏上征程。但就像這晚親手擊碎“皇馬二隊”貶損的西班牙人一樣，武磊會繼續走自己的路。

巴爾加斯到場為母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