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梁熙明
海派足球,都是秦國榮這樣的姑娘球,有沒有“模子”?當然有的,任何球隊都是不同性格、不同類型的球員組成的,老上海也有硬漢——丁龍發。
1980年,烏拉圭一支大學生隊訪問上海,與上海隊友賽一場,你知道,烏拉圭足球有它獨特之處,就是這個國家文化中就把足球視為什么都可以使出來的,烏拉圭球員國際上惡名遠揚,非常粗野、骯臟、賤,但是他們不以為意,因為他們的足球就是這樣的,蘇亞雷斯世界杯上公然咬人,回去當民族英雄,想想這是個什么國家?
丁龍發老先生接受紀錄片《記憶里的體育場館》采訪。
而我們呢?我們剛剛開放國門,幾十年沒踢過幾個外國隊,運動員一直被要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跟老外友誼賽,結果不是最重要的。別說跟老外,就是國內比賽,全運會這樣的最高舞臺,如果一方贏了大比分,領導會強制要求讓一兩個回去的。
我們的運動員,就是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受的友誼第一的教育,他們的性格、比賽習慣,先天就比較軟,不能要求他們上了場就一下子狠起來,更缺乏體驗競技體育你死我活那種殘酷性的經歷,容志行那一代人的悲劇就在于此。
老容的名言是什么?寧失一球,不傷一人呵!一下子上去打世界杯預選賽,還是溫良恭儉讓,等他們意識到了,可惜已經太晚,老容的職業生涯已經結束了。
而烏拉圭足球,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更兇殘更野蠻,麻煩就在這地方,兩種不同的足球觀,就在這里沖突了。
踢著踢著,烏拉圭人的那套賤招就出來了,而且李中華是上海隊尖刀,肯定重點被照顧,人家就對他招呼上了。
可是上海爺叔也不是好吃吃的,既然打起來,就不客氣了。踢后衛的蔣炳堯,百米沖刺從后場上去助拳。崇明島球迷應該對蔣指導很熟,蔣指導扎根崇明島輔佐徐根寶,那支東亞隊打全運會,蔣指導是實際執行教練,全運會看臺上,你能聽到徐根寶熟悉的吼叫:蔣炳堯!蔣炳堯!叫他們往里切!
更加結棍的是老丁丁龍發,直接勾拳上去,烏拉圭那小子見勢不妙,就開始沿著跑道逃了,老丁不依不饒,跑道上接著追!觀眾看到這一幕,都鼓噪起來。
這還了得?友誼第一的比賽,發生這種事情,外交無小事呵,領導害怕呵,當時中烏還沒建交呵,難得人家有一支足球隊來呵,臥槽你這個是破壞中烏友誼呵,影響惡劣呵。
完了,上綱上線到這高度,老丁踢不了球了,開除,掛靴。
老丁踢的是左邊鋒,輩分上,比沈祥福高一屆。1977年,國內搞了個北京國際邀請賽(長城杯前身),其實相當于文革后對國內足壇總體力量的一次閱兵,除了邀請的外隊,國內出了三支隊——國家一隊、國家二隊、中國青年隊。
實際上,國家一隊二隊只是掛名的國家隊——國家一隊就是遼寧隊,二隊就是北京隊,這是該年全國甲級聯賽前兩名,全國甲級聯賽其實相當于北京邀請賽的選拔。
只不過,一隊還混編了容志行等三個國腳,二隊則補了陳熙榮等四個國腳,真正的“國家隊”,其實是中國青年隊名義出戰的三隊,丁龍發就是那支中青隊的左邊鋒。
最終,中青隊出人意料地奪冠了,國家一隊二隊名落孫山。
如果沒有烏拉圭那一幕,老丁會是中國隊左邊鋒的一個選擇,蘇永舜那支國家隊,也抽調過上海隊的魯妙生打左邊。也許,對新西蘭最后那場附加賽,不用臨時抽調一個從未見過任何世面的吳育華,不用讓右腳的古廣明別扭地調去左邊,而新西蘭的野蠻踢法,老丁是不怵的。
可惜,歷史沒有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