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耿鵬飛
從“馮鞏”大戰到馮鞏“微博熱搜”入局,再到全網文體對線,中國男足這幾天好不熱鬧...
追根溯源:是喜劇藝人鞏漢林在采訪中呼吁提高勞模待遇時殃及男足。
從表達邏輯上,用部分男足球員收入嚴重高于實際價值和球場貢獻來反襯勞動模范收入低廉,這一邏輯本身沒有什么問題。
從表達文本上,自然存在表達縫隙,比如:與男足球員收入過高并列的案例包括官員貪腐和藝人偷稅,顯然這兩個案例是違法行為,而男足隊員收入偏高,是一種職場現象,這種現象在各大公司都有相當比例的存在,本身并不違法。
至于中國男足隊員值不值這個價錢,這是另一個話題,本質是價值決定價格,供需影響價格。
但勞務合同白紙黑字,不能根據合同年限內某個時期做價值評估來更改合同內容,這是違法的。
另外,一個潛在邏輯線是:男足隊員的工資是俱樂部支付的,并非國家隊支付(即便大家覺得球員在國家隊丟臉),而俱樂部的資金來源大部分是企業,至少并不全是全民意義的納稅人的錢。
至于后續文體雙方的對線,本質都是辯論,伴隨著每個人必然存在的表達縫隙(文本有漏洞的細節)和社交媒體碎片化的傳播(帶有目的性的剪輯),從對線的角度,還存在不少的雞同鴨講。
但總歸,因為踢的不好而被罵,邏輯上是說得通的,沒有什么你不會踢就沒資格罵的道理。
中國男足常年被群起而攻之,是由于這個領域本身巨大的社會影響力決定的,某個階段男足隊員的高收入也是巨大的社會影響力帶來的。
所以郭德綱說的對:“你掙的錢有一半挨罵的錢”。
但是,你讓男足隊員只挨罵不還嘴多少有些反人性:你不會踢但可以罵,那為何我踢得不好就活該挨罵,不能還嘴?
除非:你是我老板,你給我發錢,我大概率會選擇忍著,即老板:“你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滾”
但即便你是我老板,我也可以選擇裸辭啊...
所以,輿論有罵人的自由,當事人自然也有還擊的自由。
并且一個被忽略是事實是:一個人罵一句不會因此付出太大的代價甚至大部分都毫無代價,但被一群人罵,無疑會對從業者(球員+媒體)造成情緒傷害,甚至影響行業的美譽度和預期收入,這也是籃球圈極力停掉《吐槽大會》籃球專場的原因,真不見得是玻璃心,真傷及一個行業的飯碗,人家自然要反擊甚至玩命。
但眼下距離中國男足所“擔憂”的更可怕的“有人罵總比沒人理”的階段依然還很遠:要從大年初一爆冷輸越南給全國人民添堵到“恐越癥”出現,輿論才會徹底麻木。
不過另一個事實是:至此,在輸給越南之后,中國男足作為常規喜劇素材,已經出現瓶頸了,從素材角度,眼下輸越南和泰國,和假如未來輸關島之流,不會有差別,輿論罵不出花來了,喜劇工作者也很難有高質量的二創了。
中國足球戲劇沖突的本質是:成績差+場外負面多vs關注高,但成績之差和場外負面之多,眼下似乎已經見底了。
所以,幾乎所有留存的視頻素材中,即便你加上趙本山、馮鞏、鞏漢林、郭冬臨這些春晚常客的名字,沒有誰的喜劇效果超過范志毅的那一段,甚至范志毅那段會被其他人拿來二創調侃其他行業。
魯迅先生的一個喜劇悲劇定義:悲劇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喜劇是將無價值的東西撕碎給別人看,諷刺只是喜劇的一個分支。
范志毅的那段就是將無價值的東西(國足熱身賽1-5輸泰國)撕碎給別人看,是行業從業者輕度“自殘”式地自嘲。
社會輿論對國足的吐槽,基本屬于喜劇中諷刺的那類分支。
但中國男足的另一大特殊性在于:社會影響力如此巨大的行業,但成績的平均值和上限都不理想,所以常年處在輿論勢能非常低的位置。
所以,當大家諷刺一個勢能比較低的東西,喜劇效果就不會非常理想。
諷刺是幽默還是冒犯,很大的區分在于被諷刺對象的勢能高低。
趙本山和范偉春晚早期小品諷刺相關部門不作為,喜劇效果非常棒,是因為一個喜劇工作者有勇氣和智慧去“以下犯上”。
而且當下的輿論、自媒體和熟人社交,都有拿冒犯當幽默的趨勢,從大眾傳播的角度,這很正常。
但長遠看也有一點危險:大家正在逐漸喪失寬恕的能力,然后所有人的每一個失誤,都有可能被“集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