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秦游夏

對于如何評價自己執教拜仁的首個賽季，納格爾斯曼心知肚明。對比利亞雷亞爾賽前，他曾表示：“如果我們周二進入歐冠4強，這依舊是一個很好的賽季，如果沒有晉級，則要另當別論了。”疫情以來安聯球場首次滿座的歐冠主場比賽，拜仁晚節不保，兩回合1比2被西甲第7踢出歐冠，這也是2013年三冠王賽季后，南部之星首次連續兩年無緣歐冠4強。顯然，史上最貴主帥的拜仁首季，無法用“很好”來形容，28歲就開始擔任德甲球隊主帥的納格爾斯曼，正在經歷執教以來的第一次大危機。

邊路吃撐，中路挨餓

首回合，拜仁拿防守紀律性極強的黃潛無計可施，這次納格爾斯曼從4231變回了個人更青睞、且加一個進攻人手的3241。去年11月初的歐冠小組賽第5輪，納帥首次使用這樣的陣型，主場5比2大勝本菲卡，這個體系使用初期，收到了一定效果，阿方索·戴維斯進可攻退可守，作為活棋在這個體系游刃有余。但自從加拿大黑旋風年初因為心肌炎缺陣后，3241的魔力經常性失靈。

阿芳首回合及時復出，上輪德甲對奧格斯堡輪休，但出人意料的是，次回合11人中沒有他的名字。拜仁主力中近期狀態最好的科芒，從首回合的右路來到左路，本場在與福伊特的較量中占據明顯優勢，9次過人成功了6次，還讓對手在不到一個小時就背上了黃牌。科芒和薩內各抱一個邊，本場都多次嘗試一對一，利用個體出眾的個人能力沒有錯，但沒有身后隊友支持兩人，更多時候只能單打獨斗，中路球員眼巴巴看著。邊路吃撐，中路餓著，沒有形成有效聯系，拜仁單一的的進攻大多都是以傳中告終。

兩回合為拜仁打入唯一一球的萊萬，上半場禁區內0觸球，全場也只有兩次射門，他的空間，不僅被站位很深的黃潛兩層防線占據，還被自己的多位隊友壓縮。同理，當擅長“詮釋空間”的托馬斯·穆勒沒有了空間，指望他詮釋啥？抓住對手失誤助攻萊萬和第71分鐘絕佳頭球機會不進，幾乎可以涵蓋二娃進攻端所有的表現。

兩回合比賽，拜仁共有45次射門，這是一個正常的數值，但其中只有8次射正，預期進球只有3個，大部分都是低質量終結。以次回合為例，也只能數出萊萬的進球、于帕梅卡諾的禁區內二次進攻射門和穆勒的空位頭球。破密集是世界性難題，但打法單一、靜態的拜仁，沒有打出標志性的連續高強度進攻，也沒有利用耗自身在速度和身體上的優勢。《踢球者》首席記者維爾德用三個詞形容拜仁的進攻“沒有流動性、沒有配合，也沒有位置感”。與其說黃潛防守堅如磐石，不如說拜仁輸給了自己。作為主帥，納格爾斯曼需要為本場拜仁呈現出的內容負責。

納帥認為，這是他執教以來最受打擊三場失利之一，他做出了這樣的比賽總結：“從戰術角度和比賽強度而言，這是我們最近幾個月最好的比賽之一，比利亞雷亞爾不能像首回合一樣自如地從后場推進。我們必須打入2比0的進球，但只有一次做得不到位，且對手的射門踢呲了，這很苦澀。”進攻戰術上，上文已經提到過了，防守端，拜仁整體確實做得不錯，不像首回合那樣凌亂，對手只是在兩個半場的尾聲有較好的反擊機會。比賽強度上，拜仁下半場前20分鐘踢了一段時間好球，也基本按住了黃潛，讓對手很難過半場。但即便如此，進攻乏力和比賽強度無法貫穿的事實，也很難和納帥的說辭對上。

本場還有一個值得考究的點在于換人。當拜仁第52分鐘追平總比分，一度感覺2比0就在空氣中醞釀。如果想90分鐘結束戰斗，為何不早點用換人釋放信號？格納布里出場時已經82分鐘，這已不是一個必須要再入一球絕殺對手的節點，他上來之后居然沒有一次觸球，零效果。戴維斯換盧卡斯出現在第87分鐘，結果1分鐘后拜仁就被替補登場的楚克烏澤破門，剛登場的戴維斯還在找位置，給了對手太大的空間。納帥賽后表示，盧卡斯有傷在身，因此換人，但最后的寥寥幾分鐘，這位斗士真的就不能堅持了嗎？踢3后衛，這是一個非常敏感位置的換人，在這次黃潛下半場唯一一次威脅進攻中，只有科芒、于帕和戴維斯三名球員真正參與了防守，這個丟球就被淘汰的節點，拜仁踢得實在太冒進了。

首回合狼狽不堪地從陶瓷球場撤離，并沒有打醒拜仁，對于黃潛的輕視，也體現在納格爾斯曼賽前的表態：“他們首回合只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只贏了1比0，我們要懲罰他們！”反觀四屆歐聯杯冠軍得主埃梅里則表示“拜仁很強，依舊是歐冠的奪冠熱門”。并不是說攢人品就一定奏效，而是拜仁在首回合避免了0比3或0比4的輸球后，需要對歐聯杯衛冕冠軍的實力和特點有一個清晰認識，而不是盲目自信。賽前，《圖片報》拜仁跟隊記者尼德勒就表達了自己的不安：“拜仁在場外有很多話題，比賽的統治力在下降，Mia San Mia的感覺也不是理想中的樣子，領袖球員狀態不佳。我認為次回合和首回合會比較相似，拜仁2比1贏球進入加時或者只是平局被淘汰。 ”

挨經驗的錘，吃年輕的虧

跟隊記者已經敏銳感知到了危險，但從納格爾斯曼略顯傲慢的表達中，并沒有尋找到這樣的憂慮。而且拜仁踢得不順，并不只是這一周兩周的事情，2022以來鮮能送上優質的發揮。0比5門興、2比4波鴻等災難級表現，本賽季頻繁發生。國內賽事尚有一定容錯性，而歐冠淘汰賽，則一去不復返了。

埃梅里賽后也批評了納格爾斯曼，認為他把黃潛晉級歸結為拜仁運氣不好，是很不尊重的行為。作為主帥，納格爾斯曼年少成名，從霍芬海姆出道，到率領萊比錫RB打入歐冠4強，并以創世界紀錄的2500萬歐元身價加盟夢寐以求的拜仁，一直被掌聲與鮮花包圍，難免志得意滿，但除了一座賽季初的德國超級杯，他還沒有帶領成年隊拿到任何錦標。首回合之后，有西班牙媒體評論“埃梅里在給納格爾斯曼授課”，經歷這次刻骨銘心的失敗后，可以讓納帥更多回到地面，對他未來的職業發展或許是好事。

在霍芬海姆和萊比錫的執教，納格爾斯曼把兩個老東家都帶到了全新的高度，率霍村首次拿到歐冠資格，帶領萊比錫更是打入了歐冠4強。賞心悅目的打法、因比賽和對手而異的戰術和培養年輕球員的方面造詣，都讓人津津樂道。但拜仁另一個層級的俱樂部，一切都以最大成功為導向，發布會上的一句話、場上的一個小細節，都會暴露在媒體的聚光燈和討論之下，這是前所未有的壓力。夏天才滿35歲的納格爾斯曼，還需要時間成長。

前有海因克斯和弗利克兩個人心捕獲者，年輕的納格爾斯曼也可以和球員們打成一片，別開生面的訓練總是可以歡聲笑語，對于經常性發揮不佳的于帕梅卡諾和薩內，納帥也都是保護為主。亦師亦友兩個層面，納格爾斯曼是很好的友，他還需要變成更好的師。

以戰績論，納格爾斯曼的拜仁首季執教肯定不能打上高分，即便他會率領巴伐利亞人拿下德甲十連冠。縱觀拜仁21世紀主帥的處子賽季，雙冠王基本是最低消費，馬加特、范加爾、瓜迪奧拉都是如此，就連飽受批評的尼科·科瓦奇也可以做到。海因克斯2011-12賽季回歸執教，首賽季的三亞王之后，立刻跟進一個三冠王，更別說還有弗利克這樣一個處子季六冠加身的極品前任。榮譽主席赫內斯曾說過：“連續兩年都只是一個錦標，對于拜仁是遠遠不夠的。”新任董事會主席卡恩，此前也提到拜仁要穩定在歐洲前4。這會給納帥的下賽季執教帶來更多壓力，還很有可能是在褲腰帶勒得更緊、陣容實力無法顯著補強乃至下降的前提下。

一直以來，我都很欣賞納格爾斯曼，用一場或幾場比賽，去完全否定他，是不公平的。但必須承認的是，成為真正的世界名帥，不可能順理成章。34歲的納格爾斯曼，需要經歷磨礪、洗禮乃至失敗，由此成長，并變成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