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貓有九條命。

本澤馬也有。歐冠半決賽首回合，能有這么高比分，多虧了本澤馬。不是本澤馬，34歲高齡，絕不放棄的比賽態度，比賽很可能就以曼城2比0結束了。半決賽的懸念也結束了。自歐冠1994-95賽季改為半決賽兩回合以來，28個賽季（2019-20賽季只有單場）中，首回合主隊領先兩球，只有巴薩被對方逆轉。再看單場7球的場合，之前只有阿賈克斯和利物浦曾以5比2壓倒拜仁和羅馬。

僅勝一球，那就不妙了，被逆的就比比皆是。英國媒體以“燒谷倉”來形容這場水平和觀賞性雙高的比賽。本澤馬是高分盛宴的導演和主演。他憑一己之力，將皇馬兩次從極為被動的困境中解救出來，打發巴黎圣日耳曼和切爾西回家，護送皇馬晉級。本澤馬，不愧御林軍總領的頭銜。賽前，曼城中場羅德里戲謔：“媽蛋，這哥兒們太神了。”安切洛蒂賽后夸他：“這場比賽他發揮極好，每場都這樣。”

在代表皇馬600場的里程碑賽事中，本澤馬給個人職業生涯又添了濃重的一筆。皇馬進軍決賽一息猶存，一方面得益于曼城糟糕的防守，也是本澤馬（每每）大場面高光的結果。剛在周末的西甲被奧薩蘇納撲了兩個點球，還能在比賽最后一刻，以“勺子”調戲埃德松。英媒感慨他的動脈里淌的是冰而不是鮮血。

這個點球，在本澤馬是表演。羅馬尼亞主裁判直指12碼，同樣冷血的埃德松頓時不淡定了。與其說埃德松判錯了方向，不如說本澤馬的氣場壓垮了對手。盛氣凌人，說的就是這個。他的第一個進球水平更高，絕不因為津琴科的幼稚，就削弱了本澤馬進球的質量。搶了半米的先機，本澤馬左腳連卸帶打，皮球從津琴科襠下穿過，也騙了埃德松。換了別人，可能先停再扣以求擺脫。你可能胸部停得無比華麗，擺脫糾纏也神出鬼沒，但出腳時埃德松還會不會放過你，就不好說了。

皇馬只打了93秒就落后，11分鐘后丟了第二球。換了別的球隊，會在易邊前一直懵圈，找不到對策。本澤馬卻能和莫德里奇呼應，兩位老將策動全隊展開前場緊逼。莫德里奇一次飛鏟，有了門迪后來的傳中助攻。莫德里奇搶到頭球，本澤馬接棒將維尼修斯送進曼城禁區；他在禁區內緊逼魯本·迪亞斯，險些導致對方烏龍。勝利是拼出來的，特別是歐冠，特別是旗鼓相當的兩隊。皇馬本該大比分落敗，對方的平均年齡比自己低，對方的整體實力比自己高，對方有六萬多擁躉打氣，皇馬只有一千出頭。

可本澤馬就是不同意已經擬好的劇本，就是能化腐朽為神奇，為即將咽氣的皇馬輸氧。那個“勺子”，是本澤馬本賽季第41場比賽的第41球；單季歐冠進球13個，追上了梅西；歐冠半決賽總產第7球，超越了梅西。對抗英超，本澤馬在淘汰賽進了9球，其中5個來自客場。梅西20球（客場也是3球）。問題來了：如果本澤馬從加盟皇馬起就是主炮，他的進球會不會更多？是不是給C羅擔任僚機，耽誤了本澤馬的個人發展？

第一個問題，答案是：肯定。600場各項賽事破門320次，不到兩場就有一球。C羅代表皇馬上場438場，進球450個，場均超過一個。同期，本澤馬上場411次，他和C羅角色互換，別說場均1球，即使是場均0.8，他的總產也不止320個。至于第二個問題，答案不那么直接。C羅于2018-19賽季離隊，隨后接近4個賽季，本澤馬的場均進球從0.53飆升至0.67，這多出來的0.14，帶來了26個進球，攤到每個賽季，每季多進6個。但本澤馬在升為主炮后，進球分布并不均衡，頭3個賽季在27-30球之間，只是在本賽季才激增十幾個。變化在哪里？只看西甲產量，最近4個賽季在21-25個球之間，之前的9個賽季，有兩個賽季（2011-12，2015-16）突破20球，另有兩個賽季分布8球和5球。其余5個賽季在11-17球之間。咋一看，本澤馬確實因為C羅離隊受益，實情卻未必黑白分明。

一方面，皇馬未能針對鋒線增兵，間接導致本澤馬個人紀錄十分突出。本賽季，皇馬全隊只有3人進球上雙，之前的賽季只有本澤馬進了30個球，從第二名往下，都沒超過7球。再往前，兩人總產上雙，本澤馬27球，第二名猜猜是誰？拉莫斯！13球。第三名往下，最多7球。C羅離隊后的第一季，上雙者三人：本澤馬30，貝爾14，拉莫斯11球。這兩年，本澤馬和拉莫斯進球穩定，區別是多出一個貝爾。最近3年，貝爾和俱樂部關系很僵，幾乎不出場。拉莫斯的賽季產量，本賽季轉移到了本澤馬身上。另一方面，皇馬在2018-19賽季下半程迎回齊達內，齊達內在114場各項賽事中，制定了以本澤馬為箭頭的打法，安切洛蒂蕭規曹隨。如果“C羅控制了開火權，壓制了本澤馬的表現”這個說法成立，那么，本澤馬最近的4個賽季，也“控制了開火權”，“壓制”了維尼修斯和羅德里戈。

本澤馬走的路子，或者換個角度，皇馬對球隊的資源安排，其實和C羅在皇馬的9年是一回事。都是將機會做給隊內最有得分能力的箭頭。這個道理并非航天科技，哪個俱樂部不這么做，才是奇談。C羅的9個賽季中，只有第一季總產33球，之后8個賽季最低也有42，最多達到驚人的61球。本澤馬同期，只有一季總產低于10個，其余大部分在22-32之間。一個賽季各項賽事打進20多個，就是正常中鋒的產量。絕不是“受壓制”，“當僚機”的結果。不只是本澤馬，伊瓜因、貝爾和莫拉塔都曾一個賽季貢獻20個以上的進球，伊瓜因更是多次。C羅并沒有耽誤誰，他確實享受了球隊最多支持，也以匹配的產量回報了支持。如果他的進球只有40來個，你可以質疑他是不是吃獨食過分。但差距大到20球或以上，只能說明C羅配得上，從不辜負隊友的信任。

本澤馬可謂最近梅羅時代最佳僚機，光是西甲便助攻115次，其中多少次給了C羅？23次。也就是每5次助攻C羅得益一次。你怎么能說本澤馬被C羅吃獨食占便宜？誰給C羅做球最多？厄齊爾。僅僅3個賽季，西甲助攻C羅便超過本澤馬的9年。厄齊爾是因為不堪C羅壓榨離開皇馬的？他到了阿森納之后，有誰的產量突然井噴嗎？

那些把曼聯的無能賴到C羅身上的人，缺乏常識。C羅不僅把握機會超凡卓絕，回饋隊友毫不吝嗇。他在西甲助攻隊友96次，季均接近10次，每進3球就助攻隊友一次。歐冠也是如此，105個進球，31次助攻，每3.5個進球助攻一次。皇馬有沒有因為C羅吃獨食，成績慘不忍睹？皇馬歷屆教練都做到了一點：制定多套最大限度發揮C羅能力的打法。唯獨在曼聯，因為奧萊和朗尼克的無能，C羅和全隊的產量直線下降。誰該為曼聯眼下的窘迫負責，難道不是一目了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