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柴夫

Basketballnews推出系列專題，為大家介紹10位活躍在90年代和2000年代的球場先驅，他們或多或少改變了籃球這項運動，或者至少改變了其中某些技術環節。第三期的球員是防守悍將，“蝙蝠俠”肖恩·巴蒂爾。（第一期納什；第二期劉易斯。）

獨特之處

生涯主要個人榮譽不過是兩次入選最佳防守陣容第二陣，巴蒂爾真的能被視為先驅嗎？2009年，《紐約時報》撰稿人邁克爾·劉易斯給巴蒂爾貼上了這樣一個標簽：“數據之外的全明星”。時至今日，不少人還會低估巴蒂爾的價值。

進攻端的巴蒂爾完全是角色球員，他能投籃、拉開空間、迅速處理球，而且失誤率很低。但巴蒂爾真正特別的地方當然是防守。

但即便是在最擅長的領域，巴蒂爾也是反傳統的存在。他被定義為3D側翼，卻很少完成搶斷（2006-2011年間，巴蒂爾的搶斷率從未進入過同位置前50%）。不過巴蒂爾確實總能利用弱側協防封蓋和制造進攻犯規為球隊提供幫助。而且他能很好地控制犯規，避免球隊陷入麻煩（不讓對方站上罰球線永遠是防守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當你在低位需要一名球員出現的時候，巴蒂爾總是拍馬趕到。”現爵士副總經理，曾在熱火擔任助教執教過巴蒂爾的大衛·菲茲戴爾說，“無論是制造進攻犯規，搶斷或破壞球，阻攔突破，還是在禁區包夾對手，巴蒂爾總是會出現在那里，他是制造進攻犯規的王者。”

巴蒂爾的比賽充滿細節，以錯綜復雜的微妙之處為前提，決定一個球的成敗。他在低位繞到內線長人身前防止其接球，在對手把球放下的時候及時下手，垂直起跳干擾對方出手，在對方投籃時把手封在他的臉上降低命中率。

擋在突破手之前

協防封蓋

造進攻犯規

直到2007年，巴蒂爾的價值真正開始呈現，因為那支休斯敦火箭隊開始把數據統計的概念擴大。“那是第一支把數據作為建隊哲學的球隊，他們希望完全基于數據來評估球員、組建陣容。基于數據，他們認為我創造出了很多面板數據無法反映的價值，所以通過交易換來了我。”巴蒂爾回憶道。（那筆買賣火箭送出德馬爾·卡羅爾、塔比特和一個2013年首輪簽，得到伊斯·史密斯和巴蒂爾。）

和納什一樣，對于充滿智慧的領導者而言，巴蒂爾是最理想的合作者。

“他對自己所參與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巴蒂爾的高中教練科特·基納說，“在籃球方面，他會問，‘如果我做了X、Y、Z，那我能帶來多大影響？’”

“在我加盟火箭的時候，我很好奇他們是如何理解數據的。”巴蒂爾說，“然后我也被他們的理念迷住了。那感覺就像是在考試之前就知道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在休斯敦，巴蒂爾接觸到了更精細、更數據化的球探報告。和當時普遍存在的那種淺顯的球探報告相比，巴蒂爾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之前的球探報告會這么寫：科比·布萊恩特，出色的第一步，合格的三分射手，會突破攻筐、低位后仰投籃，充滿競爭性。那感覺就像，好的，謝謝，不用讀球探報告我也知道科比是偉大的競爭者。”巴蒂爾笑著說，“這完全是定性的東西。而火箭為我準備的球探報告是定量的，我知道自己面對的球員到底是怎樣的。”

“報告里會寫科比有65%的比例選擇突破右路，命中率在62%左右，35%的比例突左路，命中率只有42%。而不是簡單寫一句，科比的右手非常出色。”巴蒂爾介紹。

堵死科比右手走中路

防守時迫使科比向左變向

球場貢獻

這些精細化的球探報告成為了巴蒂爾的有力武器，對于站在對面的超級球星來說，攻擊到巴蒂爾覆蓋的區域是折磨人的。

在2006年到2009年間，每位全明星小前鋒或得分后衛面對巴蒂爾時都會出現明顯的效率下滑（唯一的例外是約什·霍華德）。

“關于這些高產量得分手的秘密是，他們會在攻擊籃筐和罰球線這兩個區域擊垮你。”巴蒂爾分享自己的心得，“所以我只要做兩件事——在轉換進攻中擋住他們，避免犯規——至于其他的出手機會，我完全可以接受。很多人存在的一個誤區是被結果所影響，我不在乎結果，我只在乎過程。”

巴蒂爾的“過程”包括誘導對方進行大量的中距離投籃。2006-2008年間，火箭讓對手出手中距離的頻率聯盟最高。

“中投其實是一項很難的技術。”巴蒂爾說，“這種出手的命中率低于50%，優秀的中距離投射可能可以投出45%的命中率，這也并不算多好，大量以這個命中率出手投籃無法讓你贏得比賽。”

雖然巴蒂爾不強調結果，但大數據顯示他的“過程”會帶來好的結果。回到我們開篇說到的，巴蒂爾就像“數據之外的全明星”，每當他上場，存在感就是全明星級別。

2004-2009年間，巴蒂爾所在的球隊都打出聯盟前五防守（灰熊和火箭）。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和巴蒂爾的存在相關。2005-06賽季，灰熊百回合失分聯盟第2少，后一年巴蒂爾被送走后，他們卻成為了防守墊底的球隊（教練和大部分防守核心都在）。

與此同時，隨著巴蒂爾到來，火箭的百回合失分從比聯盟平均水準低3分，進一步加強到了低6分。（本賽季勇士和凱爾特人的百回合失分比聯盟平均值低5分左右。）

更夸張的是，2007-08賽季，火箭中鋒姚明因為腳傷錯過了最后26場常規賽，但他們的防守效率保持不變。所以你不能簡單將巴蒂爾的價值歸結于隊友給力。

菲茲戴爾同意這樣一種說法：巴蒂爾以數據為導向的風格使他成為了球隊最重要的防守者，讓他能做出全明星水準的貢獻。

“那個時候，人們在討論全明星的時候只會覺得肖恩是個防守端的煩人精。但對他所在的團隊而言，他就是全明星。”菲茲戴爾表示，“對我們而言，我們把他視為全明星。”

靈感啟迪

基納推測，巴蒂爾的無私精神可能是從“魔術師”約翰遜那里汲取過來的。在訓練期間，巴蒂爾的高中教練會講述“魔術師”在密歇根州立大學時的逸聞。有一個故事是在訓練賽中，“魔術師”會故意挑選比較弱的隊友，以此證明偉大的團隊合作可以克服個體戰力不足的問題。這些故事對巴蒂爾造成了影響。

“肖恩沒有‘魔術師’那種天賦，但他明白讓隊友參與進來的重要性。”基納說，“和‘魔術師’一樣，肖恩也能讓身邊的隊友變得成功。”

身為密歇根人，巴蒂爾還把自己的成功歸結于從小受到底特律活塞隊的熏陶。“在我看來，活塞是終極團隊，我的父親是藍領工人，如果你住在密歇根，就會知道流水線和團隊合作的重要性。”巴蒂爾說。“于我而言，重要的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們做了什么。來自底特律影響了我對體育和籃球的思考，也為我的整個生涯烙上烙印。”

巧合的是，巴蒂爾所仰慕的活塞隊曾為限制一名超級球星制定了嚴密的防守策略——喬丹法則。而巴蒂爾更進一步，他會把每一場比賽都當成季后賽來準備，無論面對怎樣的對手。

“肖恩最酷的地方就在于他在常規賽期間也是如此。”菲茲戴爾說，“花一天時間就要準備好比賽是很難的...但如果你有巴蒂爾這樣的球員，他把每一場都當成季后賽來準備。”

后續影響

“德雷蒙德·格林可能是現代終極版巴蒂爾。”菲茲戴爾說，“他們都可以防各個位置，可以換防任何人，可以防低位，也可以防后衛。他們在大部分夜晚都是場上最聰明的人。”

“我喜歡看追夢打球，他很棒。”巴蒂爾也認可這位后輩，“他能提前預判對手，在2、3次傳球之前做準備，我一直認為我能做到這一點。”

然而巴蒂爾和格林還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兩人的生涯場均得分都是8分，他們對比賽的影響不能用簡單的面板數據來衡量。

P.J.塔克也是一個明顯的衍生品，除了同樣在火箭效力過，塔克還是精英級別的防守者，他重視過程而非結果的理念和巴蒂爾不謀而合。

巴蒂爾甚至也在賽布爾這樣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的防守直覺很驚人，當他解決了投籃問題時，就會成為一個棘手的麻煩。”但除了個體比較，巴蒂爾留給后續的影響還有另一點。“如今每支球隊都有一個分析部門，尋求一位能在分析方面做到極致的球員。”菲茲戴爾說。

比如今年的總決賽，當凱爾特人在G3一役轟出了52分的禁區內得分后，勇士重新掌控了比賽，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們借用了當初巴蒂爾防守科比時的老把戲。正如巴蒂爾防科比一樣，勇士意識到杰倫·布朗和塔圖姆突破左路時效率較低，所以不斷迫使他們走向球場左側。

上圖對比了塔圖姆突破右路和左路時的命中率，差異明顯。

對于巴蒂爾來說，這樣細致的分析依然不算完，他不僅知道把你逼到球場哪一側，還知道在這個過程中讓你運幾次球。無論如何，巴蒂爾影響了比賽的發展，更影響了NBA球隊準備比賽的方式，這在NBA歷史上并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