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足球場上一些邪門的事情，往往比“技戰術”來得管用。例如對付拜仁，這些年最管用的辦法叫做“門興格拉德巴赫”。即便是在內憂外患的上賽季，僅列德甲第10的“馬駒”照樣“吃飯、睡覺、打拜仁”，不僅在聯賽中主場平、客場勝，還在德國杯第二輪灌了“南大王”5只光蛋。新賽季拜仁開局4連勝且狂進20球，大有讓德甲提前頒獎之勢，結果一碰門興，立即就險些輸球，直到83分鐘才由薩內破門，驚險撿回1分。

佐默高撲低擋，門興又一次“克”了拜仁。

又見超神的佐默和“系統局”

拜仁對門興這組對陣本就邪乎，而這場1比1更是一場完全不科學的“系統局”。這明明是拜仁“賽季開始以來的最佳比賽”（納格爾斯曼語），整場完成創德甲賽季紀錄的35次射門與20次射正，外加馬內2次破門因越位無效，而門興直到第43分鐘才完成第一次射門，結果就首開紀錄了。更邪乎的是，幾乎每次打拜仁就開掛的佐默在這個晚上不能說如有神助，而是他本身就是神——瑞士國門作出破德甲紀錄的19次成功撲救，足足比原紀錄多出5次！

“系統局”與“佐默”這兩個關鍵詞，一下子就將大家的記憶拉回到“三冠王賽季”。在2019年12月初做客門興的比賽中，拜仁上半場瘋狂圍攻佐默的球門，射門多達15次，其中5次射正，完全可以打進三四球，而門興只有1次隔靴搔癢的射門，結果比分卻是0比0。經典一幕發生在27分鐘，基米希的遠射經折射造成佐默第一次撲救出現瑕疵，球被他的膝蓋擋了一下后仍然緩緩地滾向球門，結果瑞士國門不可思議地回身用左手中指把球先是摁在了球門線上，然后“搓”了回來！

3年前佐默對陣拜仁一戰的經典“一指禪”。

佐默的“一指禪”一夜之間成為了“世界名畫”，也令他在這場門興最終依靠最后半小時發力，以2比1逆轉絕殺拜仁的經典勝利過后封神。這也是為什么，穆勒在最新這場1比1之后會說：“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佐默在面對我們的時候總會打出自己的當年最佳比賽。”反正，不光是門興，佐默也是“拜仁克星”坐實了——至于前一個賽季，門興和佐默曾在安聯凈吞過6只光蛋這樣的反面案例，則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其實，3年前兵敗門興之前，拜仁還在主場1比2輸給勒沃庫森，而真正的“系統局”是對勒沃庫森一戰。當時拜仁由始至終都控制戰局，控球率接近七成（當時博斯治下的勒沃庫森可是極致的傳控流），射門23比11，3次射中門框，2次打空門被對方后衛救險，外加萊萬多夫斯基令人噴飯地2次直面門將打偏后被吹了越位（如果打進的話，就要通過VAR判斷，越位與否在毫厘之間）。光是上半場，格納布里就打丟了一個帽子戲法，而利昂·貝利則利用反擊梅開二度。

佐默出擊化解了薩內的單刀射門。

3年前的連續兩場1比2，拜仁總計完成多達40次射門，獲得了13個角球，跟如今這場35次射門與14個角球的1比1，簡直驚人相似。更巧合的是，3年前那支拜仁在弗利克上任后豪取凈勝16球的零封4連勝，結果在客場6比0橫掃貝爾格萊德紅星過后就遭遇了“系統局”；如今，納格爾斯曼的球隊則是在開局4連勝（得失球20比4，也是16個凈勝球），上輪剛在客場7比0打爆波鴻之后，再次遭遇了“系統局”。難道，這預示著一周后做客同分的柏林聯盟時，拜仁還會遭遇類似困局？又或者說，這個賽季的結局也會像2019/20賽季那樣完美？

馬內們浪射，上德利赫特沖鋒

這些驚人的巧合，不過是球迷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至于納格爾斯曼和弟子們，則需要從技術層面好好總結。佐默固然神勇，而拜仁的進攻也打得足夠豐富多樣，但臨門一腳質量并不理想也是不爭的事實。

佐默的19次撲救里面，真正的高難度撲救大概也就三四次，包括剛開場飛身單掌托出馬內的頭球，61分鐘時左右開弓連續用腳擋住馬內的近距離推射，以及終場前迅速落地撲出德利赫特的抽射。但即便是這幾次撲救，對于這位擅長防下三路的小個子門神來說，也達不到極限操作的標準。包括薩內那腳單刀射門，由于在接球時受到板倉滉放鏟干擾，薩內停球后不得不調整身體平衡，最后在距離佐默很近的情況下沒辦法選角度或其他射門方式，明買明賣的一腳推射很輕松地就被佐默用腳擋出。

馬內連續2次近距離推射都被佐默用腳化解。

事實證明，當薩內把球推向球門左下角，反應神速的佐默也只能望球興嘆。拜仁但凡能多一兩腳角度刁鉆的射門，身高和臂展沒有優勢的佐默絕對無能為力。偏偏這個晚上，馬內們幾乎每一次射門都是瞄準了佐默。而上輪面對與佐默技術特點相似的波鴻門將里曼時，拜仁火槍手們的射門質量就明顯高得多，薩內、馬內和格納布里的射門都是直奔死角，甚至是中柱而入。或許，上輪的7個球透支了這場的進球運。

在波鴻梅開二度的馬內，濃縮了拜仁本場的不幸。他在34分鐘時就在后門柱接穆勒橫傳打進空門，但這個進球最終因越位了一條腿的薩內在前點阻擋了佐默視線而被主裁判丹尼爾·施拉格看完錄像后吹掉。僅僅5分鐘后，馬內又在禁區混戰中把球打進，結果又是越位在先。算上這2球，“非洲足球先生”代表拜仁踢了5場比賽，已經有6個進球因越位無效——對萊比錫RB的超級杯和上一個主場對沃爾夫斯堡都是“梅開二越”，外加上輪1球因手球被VAR吹掉，而有效的進球反而只有4個。

如果說射門角度不夠刁或者馬內總進越位球更多只能歸結為運氣不佳，那么面對門興這種“10×10米”（納帥語）的防守網，拜仁是不是缺了一把強有力的攻城錘，則是納帥必須直面的技術性問題。在萊萬離開，舒波-莫廷仍未傷愈的情況下，納帥不得不在比賽尾聲換上德利赫特，讓荷蘭中衛客串中鋒，“歐洲很少中鋒擁有他那樣的頭球威力。而我們在板凳上也沒有頭球更強的球員了。”

德利赫特賽后表示，自己在青年隊的時候也客串過兩三回中鋒，還進過球，“可惜今天沒能奏效。”其實德利赫特差一點就能上演絕殺好戲，而他上輪對波鴻的頭球得分，包括季前熱身賽對華盛頓特區聯的左腳凌空抽射破網，都證明了他有當中鋒的“潛力”。穆勒想起比利時中衛范比滕當年也在范加爾手下客串過中鋒。范比滕？“我認識他，是的！”德利赫特還挺高興。

馬內在上半場短短5分鐘內連續2次進球都因越位無效。

賽后面對記者關于拜仁是否需要一個經典9號來解決這種局面的提問，納帥不以為然，“這種討論只會在你提出這個問題后才會出現。我們有35次射門，足以贏下接下來的比賽。我們還有六七次頭球機會，也應該足以贏得接下來的比賽。”

納帥這樣說當然沒有錯，拜仁并沒有因為缺少所謂的經典中鋒就放棄邊路傳中和高空作業。跟上一場對波鴻一樣，科芒和薩內在場的情況下，拜仁打的就是4231，科芒依舊是貼著右邊路，不斷地突破下底傳中或內切射門，威力十足。穆勒在下半場就獲得了2次絕佳的頭球機會，可惜一次被出擊的佐默擋出右門柱，一次直接頂入佐默的懷抱。

不要忘了，3年前連負勒沃庫森與門興，浪射最嚴重的恰恰是萊萬。這種小概率事件，根本就不能簡單粗暴地跟缺少經典中鋒劃上等號。當然，但凡替補席上有個舒波-莫廷，或者在萊萬離開后重新引進一個擁有身材優勢的9號，納帥也不會想到讓德利赫特客串中鋒。這場比賽好歹還是在扳平后才劍走偏鋒，如果到了歐冠淘汰賽形勢更加危急的時候，還是得指望“射術精湛”的德利赫特嗎？

裁判“鞭策”薩內進球

除了浪費太多機會，拜仁另一需要檢討的地方，當然是于帕梅卡諾又一次在面對門興時犯錯。上賽季德甲揭幕戰，于帕在比賽尾聲2次禁區內侵犯圖拉姆都被裁判放過，后來在那場0比5時慘遭恩博洛完爆。如納帥賽后所說，其實于帕除了在丟球過程中“做了一個小的錯誤決定”，本場其他時間，包括賽季開始以來都表現得很好。問題就在于，唯一一次“小錯”就釀成了丟球的惡果。面對克拉默的長傳，他在沒有對抗的情況下試圖凌空回傳諾伊爾，結果直接踢空，著實令人費解。

抓住于帕梅卡諾的失誤，小圖拉姆單刀攻破諾伊爾的球門。

這種極其低級的個人失誤，可以在聯賽這場馬拉松當中彌補，但到了淘汰賽則很有可能無法挽回。拜仁已經嘗過苦頭，例如2017/18賽季歐冠半決賽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被皇馬淘汰，就是由拉菲尼亞和烏爾賴希在兩回合先后送禮造成。于帕這種毛病已經成為了他的標簽，上賽季如是，以往效力萊比錫RB期間如是，你永遠不知道這位天才中衛會在什么情況下突然短路。這種“偶發性超鬼”的屬性，直接影響了于帕的發展上限，可能有朝一日也會完全消磨掉納帥和拜仁對他的耐心和信任。

不幸中的萬幸，于帕的失誤沒有在這場比賽之后成為外界議論的焦點。甚至可以說，沒有太多人對此感興趣，因為大家都把焦點放在了超神的佐默，以及被薩內狂奔幾十米追上去臭罵了一頓的主裁判施拉格身上。納帥賽后寧可交罰款也要點名道姓地痛批這位32歲的國際級裁判，“他讓我很生氣。所有五五開的情況，他的判罰都是有利于門興，是每一次！他們在地上躺了25次，只是為了浪費時間。在第50分鐘的時候，他們就有人抽筋了。呵，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想薩內被克拉默侵犯了28次，卻沒有一個任意球。”

納格爾斯曼對主裁判丹尼爾·施拉格的執法表現非常不滿。

克拉默或許是躺了槍，其實本場一直追著薩內來踢的是法國小將夸迪奧·科內。上半場，薩內就2次突破到禁區前沿被科內絆倒卻沒有聽到哨聲。到了80分鐘，薩內又一次突破到禁區前沿被科內從側面伸腿絆倒，施拉格依舊無動于衷。于是薩內起身后立即沖向施拉格，在穆勒和戴維斯及時阻攔的情況下仍然怒不可遏地朝著施拉格一頓吐槽，結果吃到了黃牌。而此時納帥在場邊向第四官員奈策爾-彼得森說了些什么，也吃了黃牌。納帥賽后認錯，“我問他耳機是不是壞了。這是個混蛋問題，該吃黃牌。”

第83分鐘，薩內角度刁鉆的射門終于令佐默投降。

或許是受到施拉格偏哨的“鞭策”，薩內在吃牌后不久就成功扳平了比分。巧合的是，德國超級杯上，替補登場的薩內在比賽尾聲也曾因不滿裁判的判罰“申請”黃牌，接著也迅速取得了進球。賽季開始以來，薩內在3次替補與2次首發出場的情況下已經貢獻3個進球與1次助攻，斗志與狀態都脫胎換骨，這離不開新星穆西亞拉所帶來的良性競爭。本場恰恰是“小鹿斑比”在替補登場后為薩內送出助攻。從下周中客場對德丙科隆維多利亞的德國杯首輪補賽開始，拜仁將開啟連續3周的一周雙賽，納帥的主動輪換將拉開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