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拜仁又沒贏。準確地說，是聯賽3連平了。上一次連續3輪聯賽不勝并不遙遠，就是上賽季最后3輪。提前奪冠后，拜仁急著放假，先是輸給美因茨05，接著連平斯圖加特和沃爾夫斯堡。巧的是，對斯圖加特也是主場2比2。而拜仁上一次聯賽3連平發生在什么時候，則很難一時半會兒想出來。原來要追溯到2009/10賽季的第11到第13輪，當時范加爾的拜仁連平斯圖加特、沙爾克04和勒沃庫森，僅僅排在第7，落后榜首6分。

聯賽3連平，拜仁隊副托馬斯·穆勒很生氣。

如今3連平倒好，拜仁竟然還因多特蒙德客場0比3慘敗給萊比錫RB而暫時回到榜首。當然，弗賴堡和柏林聯盟周日下午才登場，拜仁還是有可能跌回第3，最多會被領頭羊拋離3分。但不管排名如何，拜仁在前3輪全勝且贏得14個凈勝球，創造德甲最佳開局之后，如今一轉眼就創下了本隊12年來最差的前6輪戰績，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隊副托馬斯·穆勒就說：“今天是我本賽季第一次生氣——生我們自己的氣。”看臺上督戰的體育董事薩利哈米季奇也很生氣，“我們不夠果敢，不夠沖擊力。運動量太低了，強度太低了，能量太低了！”

一回聯賽就偷懶

直到補時階段才被斯圖加特利用VAR點球絕平2比2，其實并不是令拜仁上上下下如此生氣的主因，因試圖封堵吉拉西射門而踩中對手腳部送點的德利赫特也絕對不是替罪羊，穆勒賽后那番生氣的發言已經概括了一切。他是這樣說的：“如果你想要贏下每一場比賽，那是我們的目標，那么我們就要拼到最后10分鐘，拼到最后——不管是不是一周雙賽以及在周中有一場焦點大戰。”

穆勒的話印證了許多球迷對這場比賽的觀感，那就是拜仁心不在焉，尤其是到了最后15分鐘左右，心思已經提前飛到了下周二晚主場對巴塞羅那的那場歐冠大戰。類似的情況一周前出現過，做客柏林聯盟的榜首大戰當中，拜仁就顯得能量不足，跑動比對手少了6.9公里即是明證。本場拜仁全隊跑動更過分，只有111.8公里，不僅又一次輸給對手（斯圖加特為113.3公里），比自己上輪還少了整整1公里，比周中打國際米蘭時則少跑了5.5公里！

狀態不佳的格納布里單刀推射被弗洛里安·穆勒用左腳化解。

疲勞不是借口。納格爾斯曼大幅輪換了6人，已經很累的馬內終于輪休，而賽季至今唯一9場比賽全部首發且7次打滿的基米希，反而是全場跑動最多的，達到12.1公里。顯然，是有些本該多跑幾步的球員沒有跑起來，最典型的是格納布里。他踢了81分鐘才跑了8.6公里，比跟他同時換下的穆西亞拉少跑了600米。另一名首發邊鋒特爾踢了61分鐘就已經跑了7.14公里，而69分鐘換下的穆勒也跑了8.39公里。不僅“運動量”不夠，格納布里的狀態也很糟，浪費了本該將比分迅速拉開到3比1的單刀機會。比賽尾聲，以格納布里與替補登場的薩內為首的幾名拜仁攻擊手還一再糟蹋反擊良機，遲遲無法打進殺死懸念的第3球，這才留給了斯圖加特最后時刻扳平的機會。

“老油條”被“小年輕”搶亂了

不光浪費反擊機會，拜仁在最后一刻鐘也沒能很好地保護球權，使得比賽過于開放，后場暴露出太多空間，這才給了替補登場的小將埃格洛夫在左路接直傳后輕松加速壓過斯塔尼希奇而完成下底回傳的機會。這種錯誤，之前多特蒙德犯過，釀成了主場被云達不來梅最后6分鐘連進3球驚天逆轉的惡果，后來客場1比0險勝柏林赫塔時也是大同小異，只是對手把握機會能力太差才保住了勝果。利用傳控來控制節奏與保住勝果，本該是經驗老道的拜仁所長，結果卻被斯圖加特這幫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伙子逼得手忙腳亂，著實離譜。

曾在霍芬海姆擔任納格爾斯曼助教的馬塔拉佐，本場的戰術安排值得稱道。

其實也要稱贊斯圖加特的戰術布置夠有針對性。從比賽一開始，他們就展開高位逼搶，而且幾乎每一次都會上搶在中路背身接直傳的拜仁球員，并盡可能快地貼身干擾持球球員，導致習慣于搶開局的拜仁遲遲找不到節奏。納格爾斯曼承認，開場30分鐘沒有踢好。直到上半場最后一刻鐘，拜仁才習慣了斯圖加特這種逼搶強度，并由基米希在中圈送出長傳，策動了特爾的進球。年僅17歲136天的法國前鋒由此成為德甲歷史上最年輕的拜仁進球球員。

換邊之后，馬塔拉佐立即用菲里希換下雙前鋒之一的蒂亞戈·托馬斯，首發右翼西拉斯改任前鋒。同時，在斯圖加特這個三中衛與四后衛之間切換的陣型中負責右路防守的馬夫羅帕諾斯，明顯加強了對穆西亞拉的逼搶。菲里希的進球，就是源于馬夫羅帕諾斯搶在穆西亞拉之前斷下戴維斯的傳球。而在那之前，馬夫羅帕諾斯其實就已經成功搶斷過一次，只是那球最終被穆西亞拉反搶，后來發展為基米希禁區內被菲里希拉倒后吉拉西破門卻被吹掉的那次進攻。

此前2個進球被吹掉的吉拉西，在補時階段點球攻破諾伊爾的球門。

第75分鐘換下遠藤航的埃格洛夫出任左邊鋒，明顯是要跟索薩聯手針對斯塔尼希奇這個軟肋，而馬塔拉佐的這個調整最終也如愿以償。斯圖加特一系列極具針對性的戰術安排，以及球員所展現出來的勇氣和不服輸精神，完全可以寫入對付拜仁的教科書。相比于過去2輪先后逼平拜仁的門興格拉德巴赫和柏林聯盟，理論實力最弱的斯圖加特表現得更加進取，而且愈挫愈勇，有更多值得其他“弱隊”借鑒的地方。

令人困惑的前場組合

事實又一次證明，拜仁盡管擅長高位壓迫對手，但當他們在后場遭到對手的高強度壓迫，也不是那么容易破解。一方面，身為傳控核心的基米希不具備蒂亞戈那樣快速轉身擺脫逼搶球員的能力。這種“慢”，也釀成了拜仁球門在90分鐘內就已經被吉拉西2次攻破的后果，只是這2球最終都幸運地因犯規無效，其中菲里希拉基米希衣袖的那個動作相當輕微，主裁判丁格特第一時間并沒有吹罰。為《圖片報》分析爭議判罰的前國際級裁判金赫費爾就認為這球完全可以不吹，因為這種程度的拉扯都要吹犯規的話，“那么幾乎每一次角球進攻都要吹點球。”

斯圖加特2次搶斷基米希后破門，裁判最終都吹了斯圖加特犯規。

另一方面，基米希沒有足夠的幫手為他分擔壓力。盧卡斯·埃爾南德斯在場的情況下，持球的他往往會被對手重點逼搶，周中對國際米蘭時他就有一次明顯犯錯。本場由德利赫特與于帕梅卡諾搭檔雙中衛情況稍好，但兩人面對壓迫時的出球能力也遠遠達不到胡梅爾斯、熱羅姆·博阿滕或者阿拉巴的水平，替補出場的斯塔尼希奇更是一個明顯破綻。

除了用斯塔尼希奇換下馬茲拉維是一大敗筆，納格爾斯曼對于前場球員的站位安排也值得商榷。拿到首發名單后，你大概會以為特爾是對位輪換馬內踢9號位，穆西亞拉在左，格納布里在右。結果開場之后，人們驚訝地發現，特爾竟然是擔任右邊鋒（此前對科隆維多利亞的德國杯，他是首發左邊鋒），格納布里卻出現在左路，穆西亞拉踢10號位，而穆勒頂在最前面。

打進德甲處子球的特爾是拜仁本場最大收獲。

到了下半場，薩內換下特爾之后并沒有跟格納布里換邊，而是直接站在右路。舒波-莫廷換下穆勒之后，總算有一個正兒八經的中鋒，但最后納帥又換上馬內和赫拉芬貝赫，使得陣型變成4222，赫拉芬貝赫踢的是左路，根本起不到拿球控制節奏的作用。因此這場比賽的失控，其實跟首發人員的輪換關系不大，反而跟令人費解的前場站位和臨場換人有更大關系。

又是為歐冠“壓狀態”？

當然，相比于對于排兵布陣的吹毛求疵，更該批的是拜仁球員的比賽態度。上賽季在歐冠1/4決賽被比利亞雷亞爾淘汰之后，拜仁高層都沒有公開敲打球隊，董事會主席卡恩甚至還肯定了第二回合的表現。這一回，卡恩在賽后一言不發地離場，臉色很難看。而薩利哈米季奇則終于忍不住開炮，“我們不贏的時候，我總會很生氣。我們已經丟掉了6分，丟分太多了，至少多丟了4分。做客聯盟你可以打平，他們表現得很好，但我們應該戰勝門興。而今天我們應該打進第3球。我們缺少了一些自信心和決心！”

其實拜仁這種在普通的聯賽中提不起精神，但一到了歐冠就生龍活虎的情況并非如今才有，而是多年來一直存在，甚至可以說是“光榮傳統”了。尤其是安切洛蒂執教的2016/17賽季，拜仁在冬歇期結束后聯賽和杯賽踢得磕磕碰碰，沒有一場踢得好看，引發外界非議，結果歐冠淘汰賽一開打就5比1打爆了阿森納。當時就有人將這種現象描述得神乎其神，稱之為安帥“壓狀態”。羅本當時也說：“這就是拜仁的心態。從我來到這里開始，一直就是這樣。該出手的時候我們就會出手。”

穆西亞拉打進個人本賽季第4個德甲進球，但最終未能帶來勝利。

問題在于，那會兒拜仁即便踢得難看，該贏的比賽還是基本能贏下，而且在積分榜上一枝獨秀。現在？拜仁本場之前只是排在第3，而且已經2連平了。“老大”穆勒就提醒隊友道：“如果我們想要盡快回到榜首——至少我們是這樣說的——那么我們就必須自我批評。”至于現在的拜仁究竟還是不是那支一到歐冠大場面就會動真格的拜仁，光靠對國際米蘭的2比0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下周二面對巴薩和萊萬多夫斯基的時候才會有更加令人信服的答案。但薩利顯然沒有那么想當然，“我們必須掛上2到3個檔位！他們踢得很好，而且前場擁有能抓住每一次機會的萊萬。我們受到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