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又一輪英超，又一場好戲。

繼利物浦壓哨擊敗紐卡斯爾，曼聯接棒，在藍橋把戲碼留到最后。卡塞米羅在補時第4分鐘頭槌為客隊扳平，隨隊前來助威的球迷沸騰了，守候在屏幕前的紅魔們瘋了。卡塞米羅沖著看臺虎嘯的一幕，喚醒了他們壓抑已久的情感——“曼聯沒贏，都怪時間不夠！”這種感覺，在過去9年，不是沒有，但從未如此強烈。這是滕哈赫帶隊的第15場比賽，卡塞米羅的進球是迄今最遲的，之前的紀錄是麥克托米奈在歐聯杯對奧莫尼亞破門，第93分鐘。堅持到最后還有收獲，下半時進球（全線16個）比上半時（6個）多，很符合滕哈赫執教曼聯的軌跡：起步不理想，但屢敗屢戰，越戰越勇。

即使若日尼奧在第87分鐘為主隊領先，仍有相當數量的曼聯球迷覺得比賽“沒死”。不僅因為曼聯本賽季的大多數比賽，尾聲仍有頑強的斗志，也因為英超史上，切爾西和曼聯是打平最多的賽程，共有26次之多。但沒有訓練有素的整體協作，沒有滕哈赫臨場應變的效率，曼聯未必能把堪堪輸掉的比賽撈回來了。回顧過去19場英超對壘，紅藍打平11次，卡塞米羅的頭槌還不是紅方唯一姍姍來遲的進球，8年前在老特拉福德，范佩西也在這個點凌空搶回一分。但最遲的進球來自已經離開藍軍的巴克利，第96分鐘。那個進球，還激起雙方教練席沖突，薩里的助手狂喜之下跑到穆里尼奧跟前挑釁，險些引發群毆。

無獨有偶，切爾西本賽季還有一次在補時階段丟球，也是頭球，凱恩的進球同樣引起雙方主教練賽后激烈的對峙。切爾西兩次在終場之際遭對手逼平，曼聯兩次上半時就被對手打花，預示著主客兩隊都有薄弱環節，切爾西防空不足，曼聯開場慢熱。兩位主教練的場邊斗法，于是成為另一看點。只打了半小時，波特就認錯，首選的三后衛陣型缺乏防雷網，中場被曼聯堆人逼搶，非常狼狽。他當機立斷撤下庫庫雷利亞，調上科瓦契奇變陣為433，馬上扭轉了頹勢，主隊搶回了主動權。

滕哈赫沿用的是完勝熱刺的方案，上半時就應該至少領先一球，拉什福德和安東尼均錯過極為有利的機會。滕哈赫下半時換上弗雷德，撤下逐漸失效的桑喬，雙方中場展開拉鋸。第80分鐘雙換，埃蘭加換下拉什福德，小麥換下埃里克森，意在用瑞典人的速度突擊體能不支的阿斯皮利奎塔，利用蘇格蘭人的高度爭奪門前制高點。

麥克托米奈是曼聯陣中為數不多身高達到1.93米的大個，讓他作為鋒線支點，比賽尾聲起高球施壓，正成為滕哈赫近期的一個后手。歐聯杯迎戰奧莫尼亞，就是用這個套路打破僵局。進球的雖然是卡塞米羅，但小麥和他都在爭同一落點。盧克·肖傳中及時，是另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多年來，盧克·肖助攻不夠潑辣，傳中不夠及時，嚴重影響歷任教練對他的評價和使用。最近幾場他搶回左閘首發位置，分明是在插上助攻上得到滕哈赫的鼓勵和點撥。

對比盧克·肖、奇爾韋爾、羅伯遜、坎塞洛和蒂爾尼，我們不難看出各隊的成績，很大程度上和旗下的左閘球員的水平有直接關系。最佳屬于羅伯遜，毫無疑問，盧克·肖即使不是最差，也在前六中靠后。滕哈赫能不能做到幾屆前任做不到的——解鎖（開發）盧克·肖，對他能不能完成爭四，或者杯賽掄元，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俗話說：中場踢得好不好，要等他不在場上你才能察覺。這話擱在卡塞米羅身上，要倒過來說。因為中場有他，曼聯終于活得像個正常的球隊了。危難之中顯身手，關鍵時刻立奇功，胖虎的進球和咆哮瞬間為自己圈了千千萬萬曼聯粉絲。加盟之初，對他是否來打卡養老，是否貨不對板的疑慮，一時間煙消云散了。

進球是能力，虎嘯是真情。曼聯第三次從皇馬引援，終于買到上佳貨色。基恩之后，曼聯苦中場不振久矣，無論是內部挖潛，還是天價誘降，曼聯一直未能求到一枚攻防俱佳，氣場十足的定海神針。卡塞米羅固然年過三十（2月23日），但仍屬當打之年，38歲的蒂亞戈·席爾瓦能拼英超，卡塞米羅為什么不能？曼聯中場缺乏頭腦，缺乏能力，久病難愈，卡塞米羅讓人看到了差別，看清了為什么博格巴是三流。

跑位機敏，攔截到位，出球迅捷，頭腦清醒，是你對一位中場的要求，卡塞米羅給所有選項都打上大大的紅勾。光是看他射門，你就能體會到他的基本功有多扎實。對奧莫尼亞中楣，對熱刺左腳擦柱，對切爾西頭槌中柱再進，拉什福德都不好意思再說自己是前鋒出身。

防守就更講究，卡塞米羅沒有傳統英式中場的硬橋硬馬，而是用技術用意識，把握對手瞬間失誤和失位，將危險消弭于無形。他為什么要了解英超裁判的尺度？因為他必須知道：這張黃牌該不該吃？值不值得？踢防守中場最忌諱用球又慫又肉，給得拖拉，傳得離譜，或者干脆交差。這種人，禍害的是隊友，便宜的是對手。一想到曼聯竟然花1億買過博格巴，卡塞米羅“只需”7000多萬，頓時覺得皇馬真是良心賣家。曼聯不需要發型天天換的潮男，要的是承前啟后，掌控大局的猛男。卡塞米羅到底有多猛，咱們現在還沒答案，但他是個爺們，好男兒，確定無疑。

試想：曼聯這場球輸了，會怎樣？可以肯定，為C羅鳴冤叫屈的人粉，必然“開心”得彈冠相慶，把幸災樂禍建立在曼聯遇挫之上，正是他們迫切需要的安慰。真輸了，也沒啥，曼聯這些年錯過的戰略良機何其多哉。無非是復興的進程會拖得久點，代價會多點。但曼聯沒輸，首循環的強強對話，曼聯錄得3勝1平1負，滕哈赫可以打70分，曼聯擺脫沉疴有了較為扎實的基礎。9年了，曼聯終于有了一位正常的主教練，正常的中場核心，正常的發揮。接下來，該有正常的成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