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沈天浩發自迪拜

距離迪拜環球足球獎的頒獎典禮還有幾個小時，迪拜體育署主持了一個迷你論壇活動，主題是青年球員的成長，與會嘉賓包括魯伊·科斯塔、埃梅里和卡佩羅。如今，魯伊·科斯塔已經是本菲卡主席，他深知塞沙爾青訓基地的魔力，才是“雄鷹”的成功之匙；埃梅里在過去幾年間輾轉了三支球隊，在阿森納，他讓薩卡迎來了自己的英超處子秀，后者如今已經是世界上身價最高的球員之一；卡佩羅呢？他率領著一支處于三劍客時代余暉中的米蘭，讓這支球隊在換代中贏得冠軍，從勝利中完成換代。在他們眼中，年輕球員的成長是什么樣的？

薩卡英超首秀，為何打了醬油？

埃梅里回憶起薩卡的英超首秀：“那場比賽的對手是富勒姆，他在第81分鐘登場，只踢了10分鐘，一次觸球都沒有！為什么會這樣？或許隊友們覺得他不夠成熟，不會傳球給他。隨著他的經驗積累，隊友們也更加信任他。因此，你得逐漸地給年輕人上場時間，讓他們感覺良好。”

在埃梅里看來，當我們談論年輕球員的天賦時，我們首先在談論一個全球性的事物——無論是阿森納、本菲卡、阿斯頓維拉還是比利亞雷亞爾，每個俱樂部首先都得有自己的球探系統，去發現一個千里之外年輕人的天賦。當然，培養年輕球員的美妙之處在于，當你執教隊內的年輕球員，你需要和他一起度過很長時間，通常是好幾年，在這個過程中，你會看到他們不斷提高。

埃梅里表示：“對于年輕球員的成長來說，輸球往往比贏球更加珍貴，雖然我作為教練肯定更想贏球！一支球隊有至少25名一線隊球員，老隊員會為年輕球員指點迷津。本菲卡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這支球隊，年輕球員可以飛速成長，但他們還是簽下了奧塔門迪。類似地，我在比利亞雷亞爾執教時，中衛組合是年輕的保·托雷斯，搭檔經驗豐富的阿爾比奧爾。新老搭配能夠讓年輕人踢得更加舒服。”

本菲卡青訓有何秘密？

魯伊·科斯塔認為，天賦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天賦，你就不能踢球。我舉個例子，在當年我效力的那支米蘭，加圖索和舍甫琴科、因扎吉、卡卡、皮爾洛們一起踢球，你覺得加圖索有天賦嗎？他的天賦體現在另一個方面，那是搶球的天賦，預判的天賦……天賦分很多種。當然，天賦不是全部，我曾經和很多天賦勝過我的人一起踢球，但他們沒有成為職業球員。”

“但天賦的數量不是恒定的。不是每一年都會產出同等數量的天才球員，有些年份就是大年。最近幾年，隨著足球更加強調身體，各支球隊都在追求即戰力更強、更加成熟的年輕球員，而那些有著雄厚經濟實力的俱樂部，有條件去直接購買成品。新冠爆發之后，很多球隊終于開始注意到自己家的青訓后花園，讓自家孩子出場比賽。他們開始逐漸改變看法：或許在我們自己的青訓營，也有來之能戰的年輕球員，或許我們本來就不需要大肆采購。”

“幸運的是，本菲卡一直遵循這樣的哲學。要知道，偉大的球員總得從某支球隊開啟職業生涯，為什么不能是在我的球隊？此外，有些球隊需要買人，也是為了滿足球迷們的心理需求。葡超在經濟層面沒辦法和五大聯賽抗爭，因此對于我們的球隊來說，球探系統至關重要。”

“過去十幾年間，從本菲卡走出的球星包括坎塞洛、貝爾納多·席爾瓦、魯本·迪亞斯、大衛·路易斯、埃德松和奧布拉克……后面幾位不是葡萄牙人，但他們依然在這里取得了成功。我的理想？球員時代，當AC米蘭對我拋來橄欖枝，我絲毫沒有猶豫，一門心思想要去米蘭，因為這支球隊有著崇高的聲望。我希望能夠讓本菲卡也具備這樣的魅力。”

對魯伊·科斯塔來說，本菲卡在經營層面的一個困境來自葡萄牙法律。“問題在于，我們只能給18歲以上的球員簽訂職業合同。上賽季，我們贏得了青年歐冠，本賽季又贏了青年洲際杯。小伙子們是如此出色，但其中一些人還未滿18歲，所以我們沒法讓他們成為職業球員。這當然有點煩，因為我希望盡可能留住自家的優秀球員。與此同時，本菲卡堅持這樣的一個傳統：我們只想要那些真正希望為本菲卡出戰的球員。當你還沒到20歲，但眼里只有金錢，天賦的兌現也注定會受到影響。”

“在本菲卡，我們從U8梯隊開始，有一個非常完善的青訓結構。小球員在本菲卡可以得到家的感覺。關于小球員的培養，其實有個很大的問題：所有父親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下一個梅西……部分小球員就住在我們的青訓基地，所以在一定意義上，我們就是這些孩子們的父母，我們需要做的，是讓他們在足球和個人層面都得到成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球員。但我們畢竟不是他們真正的父母，所以我們希望孩子們的父母能夠更多關注他們在球場以外的成長，足球的事兒讓我們來負責。”

“每個球員都有自己的成長路徑。有的球員更有天賦，有的球員對一線隊準備不夠充分，你需要在最合適的時機，讓這些年輕人得到機會。所以，這就是頂級教練的價值：他們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時機不對的話，很多天才都會被毀掉。”

紅黑青年軍因何爆發？

卡佩羅如何理解這種“時機”？1991年，米蘭功勛主帥從薩基手中接過紅黑軍團教鞭，三劍客時代隨后終結，博班和薩維切維奇們成為主角。卡佩羅認為，改變是漸進的：“當一個年輕球員進入一支運轉良好的球隊，他會很容易融入，因為全隊都會幫助他；當你以激進的方式進行年輕化革命，情況就會難得多。當年的那支米蘭，有巴雷西和馬爾蒂尼這樣的球員，他們的幫助對于年輕球員是非常重要的。三劍客離開，博班和薩維切維奇們到來，也是個漸進的過程。”

對于年輕球員成長中可能遇到的障礙，卡佩羅有著獨特的認識：“之前我和魯伊科斯塔就說過，當你來到米蘭，空氣都是獨特的，一切都迫使你去追逐勝利。在圣西羅和伯納烏踢球，壓力是難以置信的，惟有個性極強的球員才能從中生存下來。現在，所有人都在談論AC米蘭的托納利、特奧和萊昂，他們的幸運在于在加盟球隊之初，有一年半的時間無需在坐滿觀眾的圣西羅出場比賽！空場比賽的壓力要小得多，他們在這段時間里變強了，這之后觀眾回到了球場，他們的歡呼聲成了球隊前進的額外動力。”

個性有多重要？卡佩羅舉了兩個例子：“當我在米蘭執教時，有一次帶隊去帕爾馬比賽，他們的第一門將受傷了，只能派上年輕的青年隊門將，他的名字是布馮。那場比賽他是全場最佳，很遺憾，因為我們未能取勝，但布馮正是在那場比賽之后開啟了他的生涯。另一個例子是唐納魯馬，17歲時，他就成了米蘭的主力門將，在圣西羅代表球隊征戰，他也是靠首發門將的傷病上位的。別忘了，門將的位置是最微妙的，因為你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如果你犯了錯，那是一個真正的災難。天才門將必須要有強烈的個性。”

卡佩羅認為：“在歐洲，阿賈克斯是我們的榜樣，他們把18歲的球員直接放進一線隊，他們或許會犯錯，但沒關系，這樣的思維方式是非常有益的。年輕人們不會因為犯錯被封殺，這讓他們感受到來自球隊的信心，無所畏懼地前進。當然，我始終認為，一些球員能夠達到特定的級別，另一些球員就無法邁過這道坎。比如有些球員在聯賽踢得很好，披上國家隊的球衣就無法展現出相同的水準。為什么？在國家隊，如果你在兩三場比賽中表現不佳，主帥就可以不讓你繼續上場，但在俱樂部你無需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