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報道
2022賽季中超聯賽已經落幕,雖有升班馬武漢三鎮上演“三年三冠”的奇跡,但“后金元時代”的中超似乎依然在短時間內難以擺脫中國足球職業化以來的鐵律——外援定天下。沒有外援的廣州隊與河北隊不出意外地降級;而三鎮與泰山雙雄搏殺,直至最后一輪才定天下,恰恰也是各自的外援起了決定性作用。所以,“中超靠外援”的基本規律始終未曾變過。
全華班難逃降級
疫情沖擊下,2022賽季中超聯賽相對前兩年更為冷清與慘淡,各俱樂部受母公司或企業的影響,普遍不景氣,欠薪成為“老大難”。但即便是再困難,俱樂部依然還是想著引進外援或更換外援。當然,身價方面肯定無法與“金元時代”相比。不管是球隊教練抑或是俱樂部的管理人員都很清楚:球隊離開了外援,靠本土球員基本很難有所作為。所以,在二次轉會窗口開啟后,先前以全華班出戰的大連人盡管補充引進了門將吳龑等本土球員,但還是把外援名額用上,一口氣引進4名外援。只是,這4名外援整體發揮一般。而大連人在2022賽季初引發的“壓著打”的熱議,也因為外援的越發不給力而趨于平息。
提及大連人賽季中期引援,只是想說明中超各隊對外援的依賴程度。賽季初同樣也是靠著全華班硬扛的廣州城,在連續兩次更換主教練后,李瑋鋒也算是完成了職業教練生涯中的二次保級使命,但外援吉列爾梅、卡爾多納兩人在后半階段的歸隊后所起到的作用,恐怕不能低估。至于上海申花,盡管更多的場次都是全華班陣容出戰,但喀麥隆外援巴索戈在上半年多場關鍵性比賽的進球,尤其是主罰點球的命中率,為申花搶到了足夠的分數,所以中國足協執行欠薪扣分政策時,申花俱樂部方面也多少有些無所謂了。
整個賽季一直以全華班出戰的廣州隊在“二轉”期間更換了主教練,讓功勛球員鄭智回歸并重新掛帥,而且也補充報名了蒿俊閔、李學鵬、張修維、榮昊、黃博文、張成林等眾多老資格球員,盡管球隊實力有提升,但因為沒有外援的主導,廣州隊最終還是難逃降級厄運。至于河北隊,“二轉”期間更是連本土球員都沒有補充,就靠著一批青年軍維系,最終創下了連續23輪連敗與不勝紀錄,最早鎖定降級名額。
實際上,但凡廣州隊、河北隊稍微花一點錢,引進物美價廉的實用型外援,一如廣州隊當初從中甲殺回中超時所引進的像穆里奇、克萊奧或是滄州雄獅的坎特這樣的實用性外援,則整個隊伍的成績可能都會完全不同。畢竟廣州隊全年僅收獲24球、河北隊則更是只進了18球。
金元時代中超聯賽的優秀外援基本集中在廣州隊與河北隊,尤其是鋒線上幾乎是清一色的大牌外援,本土球員甚至連配角都很少有機會。但在后金元時代,兩家俱樂部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徹底摒棄外援。于是,降級恐怕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更能夠說明問題的恐怕當屬滄州雄獅。第一階段聯賽中,滄州與河北、廣州隊、廣州城等幾乎屬于難兄難弟,成績相當不理想。加上中后衛外援蘇祖受傷,就靠奧斯卡一人在鋒線上折騰,效果不佳。“二轉”期間,俱樂部從哈薩克聯賽中挖來了坎特、朱可夫以及奧烏蘇等新外援。結果,坎特首次首發便上演大四喜,從領頭羊武漢三鎮身上搶走三分,這極大地鼓舞了球隊軍心與士氣。最終,坎特以14球名列射手榜第6,原先被球隊作為鋒線得分重點依賴對象的奧斯卡在坎特等人加盟后,則搖身一變成了球隊助攻王,過去一個賽季總共助攻8次,與國安的張稀哲、梅州隊的科索維奇并列助攻榜第7位,外援的作用可謂立竿見影。
外援主導冠亞軍之爭
再看三鎮與泰山的爭冠大戰,恰恰得益于兩支球隊的外援在賽季初就較為齊整,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后逐漸進入角色,在球隊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整個賽季中,三鎮與泰山是兩支進球最多的隊伍,前者攻入91球,刨除最后一輪因天津棄權的3比0,88個進球中,馬爾康一人攻入27球,成為賽季最佳射手;戴維森則以18球排名射手榜第4;埃德米爾森也貢獻了11球;斯坦丘則是打進10球。四名中前場外援的總進球數就達到66個,如果再加上中后衛華萊士的一個進球,三鎮外援過去一個賽季總進球數為67個。除三鎮與泰山隊外,2022中超積分榜上進球最多的就是浙江隊,共進64球。(如果不計算對手棄權,則為61球。)也就是說,僅三鎮四名外援的進球總數就超過了其他16支中超球隊,這是以前未曾有過的現象。
山東隊賽季總進球數為87個,刨除兩場因對手棄權而被判3比0取勝,實際比賽的進球總數為81個。這其中,新引進的巴西前鋒克雷桑以25球名列中超射手榜第二;巴西人莫伊塞斯則以13球并列射手榜第7,但在助攻榜上則以16次居首。而費萊尼、孫準浩、賈德松等三名外援因為傷病或代表韓國隊出戰世界杯賽,狀態起伏不小,三人總進球數也就只有8個。這也使得球隊最終未能抓住機會超越三鎮隊而衛冕成功。但即便如此,這幾名外援的46粒進球也占據了球隊總進球數的一半多。
需指出的是,聯賽第二階段比賽中,三鎮連續出現意外輸球的情況,這為泰山追趕創造了條件。第一階段,三鎮9勝1平,積分遙遙領先。但第二階段恰好趕上國際足聯指定的國家隊比賽日,羅馬尼亞國腳斯坦丘不得不應召返回國家隊參加歐國聯比賽,再加上馬爾康、華萊士等外援的受傷,這使得三鎮隊的領先優勢被泰山隊縮小到了1分。而這也恰恰說明了外援在三鎮隊上演升班馬奇跡中的重要性。
同樣能說明問題的還有浙江隊。作為另一支升班馬,浙江隊能夠在過去一個賽季獲得俱樂部有史以來的聯賽最佳排名,并在時隔12年后重返亞冠賽場,同樣離不開外援的作用。盡管中后衛盧卡斯因傷回國、缺席了后半段的聯賽,但馬修斯、弗蘭克、穆謝奎以及埃沃洛等四名中前場外援表現一樣出色,全隊五名外援賽季總進球46個,與泰山持平。其中穆謝奎則以18球與三鎮的戴維森并列中超射手榜第四位。
同為升班馬,成都蓉城最終躋身前五名,恐怕也離不開外援所起的關鍵性作用。在全隊49個進球中,羅穆洛攻入12球,在中超射手榜上排名并列第10位;而先前一直被稱為“水貨”的費利佩則在聯賽后半段更多被當作后手,結果替補出場后有7個進球,創下了替補球員單賽季中超進球最多紀錄。再加上金敃友的4球、薩爾達尼亞的3球以及中后衛溫德比希勒的1球,外援總進球數為27個,同樣占據全隊總進球數的一半以上。
上賽季第一階段聯賽中一度排名第三名的河南嵩山龍門在前10輪比賽中攻入23球,不得不說與多拉多、卡蘭加、阿德里安等外援的出色表現有很大關系。但進入第二階段恢復主客場制后,由于多拉多的不冷靜,對裁判的無厘頭舉動導致禁賽處罰。雖然球隊新引進了西班牙外援皮納和阿根廷前鋒卡利略,但與卡蘭加的默契不復存在,攻擊力受到了很大影響,球隊的排名也從第3滑落至第6名。最后階段,盡管球隊的表現有所起色,但還是未能抓住機會讓俱樂部在聯賽中有新的突破。
至于新賽季前曾被認為最有可能與泰山掰手腕的海港隊,在中超最大牌奧斯卡缺席后,整個隊伍的進攻明顯找不到感覺。盡管“二轉”期間引進了阿根廷人巴爾加斯、卡隆等新外援,再加上武磊的回歸以及蔣光太的助陣,但這實際上等于球隊全面另起爐灶。雖然最終與浙江隊同分,但還是因凈勝球少而排名第四,尚未鎖定下賽季的亞冠聯賽資格。
另一支豪門隊伍國安2022賽季成績也很不理想,尤其是在俱樂部成立三十周年之時,球隊連亞冠聯賽附加賽的資格都未能拿到,這恐怕同樣與賽季之初的外援較為失敗有關。阿德本羅從瑞典來到國安后,明顯水土不服,再加上受傷病困擾,與賽季初的期望相去甚遠。而克羅地亞前鋒達布羅更像是一個“水貨”,無論如何也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名身價接近200萬歐元的外援前鋒。反倒是張玉寧更像是一名外援,整個賽季斬獲19球,在中超射手榜上排名第三。
清掃中間商凈化足壇
得外援者得天下。這其實自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展開以來,一個不可逆轉的現象。上世紀90年代也就是老甲A時代,外援作用還不算特別明顯。但是,隨著聯賽的發展、各隊投入資金日趨增多,中超靠外援的情況就愈演愈烈。
中超靠外援并不是什么罪過,不僅僅中超聯賽如此,洲際賽場上更為明顯。特別是亞冠賽場上,這些年來隨著西亞勢力日益掌握話語權,亞足聯為西亞諸強打破了外援限制,2023-24賽季的亞冠聯賽中,外援將由現在的“3+1”變成“5+1”;至2024-25賽季,亞冠聯賽將徹底放開外援限制。這也就注定了“亞冠靠外援”的現象將更為突出。
所以,中超聯賽的衰退簡單地歸結為“金元足球”,恐怕還是不夠全面,因為要搞職業足球就不可能不花錢。而且,中超聯賽想要重整旗鼓,同樣更不可能不花錢。問題在于如何把錢花值了?
金元時代真正可怕的不是燒錢引援,而是中間商賺差價太狠。正常情況下,一名稍好些的外援花二三百萬美元或歐元就足夠,但實際的成交價卻可以突破千萬美元或歐元,何故?利益各方必須從中分得一杯羹。最后老板們花錢搞球隊,最后還不知道錢去了哪里。如果中國足壇不清楚這些“中間商”,中國職業聯賽乃至整個中國足球都很難有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