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不出所料，拜仁輕松擊敗多特蒙德，奪回失去了不到兩周的德甲頭把交椅。“不出所料”的依據不是所謂的“換帥如換刀”以及首秀就面對老東家的圖赫爾，而是拜仁近年在聯賽主場面對多特蒙德的壓倒性優勢——過去8季全勝且狂入33球，場均凈勝3.4球！本場“只”贏了4比2，已經低于平均水準了。

圖赫爾執教拜仁的首秀運氣不錯。

事實上，在本賽季首循環客場被莫德斯特第95分鐘絕平2比2之前，拜仁正式比賽對多特蒙德也是豪取了8連勝。多特蒙德上一次擊敗拜仁是2019年的德國超級杯，而上一次在聯賽中獲勝，則是2018/19賽季首循環在主場3比2逆轉尼科·科瓦奇的球隊。那個賽季，也是拜仁10連冠期間最遲奪冠的一季，直到最后一輪才分出勝負。如今在只剩8輪的情況下，拜仁重新以2分領跑。鑒于拜仁本賽季在聯賽中嚴重缺乏穩定性，而且還要分心歐冠，多特蒙德盡管輸掉了關鍵一戰，但爭冠前景并不悲觀。

開局緊張，感謝大禮

上賽季，拜仁就是在主場3比1擊敗多特蒙德之后而提前3輪奪冠。要知道，當時納格爾斯曼的球隊仍處在歐冠1/4決賽被比利亞雷亞爾爆冷淘汰的壓抑之中，狀態并不理想。但即便如此，面對死對頭時還是三軍用命，如愿拿下了冠軍點，得以提前打卡。

上輪兵敗勒沃庫森而丟掉榜首后，納格爾斯曼說過，要是贏不了多特蒙德，甚至最壞的情況下輸掉的話，奪冠就很難了。結果他突然就被炒了魷魚。換帥的諸多理由里，擔心贏不了多特蒙德而喪失爭冠主動權或許壓根就排不上號——即便首循環出現了令董事會主席卡恩在看臺上暴怒的一幕。其實更讓卡恩和體育董事薩利哈米季奇擔心的顯然是最后8輪還會像此前那樣，在一些“普通比賽”中意外丟分。

德利赫特第7分鐘封堵羅伊斯的近距離射門。

對多特蒙德的比賽當然不普通，可是堂堂“德國國家德比”。近年除了在不是那么正式的超級杯上會有所松懈，其他場合面對黃黑軍團，拜仁上下根本無需動員，總能擼起袖子大干一場。如今有了換帥的刺激，加上休戰2場的舒波-莫廷傷愈回歸，戈雷茨卡和穆西亞拉的傷也沒有大礙，拜仁即便談不上有十足把握，勝算也該有八九成。而事實也是如此，只用了23分鐘，拜仁就基本殺死了比賽。

拜仁上一次對多特蒙德23分鐘就3比0領先是2017/18賽季第二循環，即幾乎整整5年前（只差了1天）。當時海因克斯的球隊也是在第23分鐘打進第3球，上半場尾聲再添2球，最終6比0橫掃那支在彼得·施特格手下既無風格也無斗志的多特蒙德。這一回總進球也是6個，但多特蒙德好歹在最后20分鐘展現了斗志，挽回了一絲顏面。巧的是，特爾齊奇首次執教多特蒙德時，即2020/21賽季第二循環做客安聯競技場，也是2比4落敗，但那場比賽哈蘭德在開場9分鐘內就梅開二度，拜仁是以大逆轉的方式獲勝。

科貝爾抱頭，薩內笑著護送皮球滾入空門，拜仁第13分鐘幸運地首開紀錄。

其實這一回，多特蒙德也是開局表現更好的一隊。前10分鐘內，重新祭出“經典4231”的拜仁踢得支離破碎，傳球失誤很多，只有一次成功推進到對方禁區內，阿方索·戴維斯勉強起右腳低射被呂爾松擋住。圖赫爾和基米希賽后都承認，球隊開局表現得“非常緊張”。這種緊張，既因為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比賽，也因為突然換帥造成的動蕩。

幸運的是，因肌肉受傷休戰4場后火線復出的科貝爾喂了拜仁一顆定心丸。這位傳聞中被拜仁高層密切關注的“諾伊爾潛在接班人”在壓力并不算特別大的情況下走出禁區，試圖迎球大腳解圍于帕梅卡諾的后場直傳，結果右腳腳弓竟然踢跐，皮球經過輕微折射后并沒有明顯減慢速度，直奔空門而去。還沒等球滾入小禁區，科貝爾就已經雙手抱頭，跟身后帶著輕快的腳步護送皮球入網的薩內形成了強烈反差，這個畫面也濃縮了本場的結果。

第23分鐘，穆勒補射將比分改寫為3比0。

此球一進，拜仁像是打了雞血，立即實施高位逼搶。而多特蒙德則試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前面一搶，中后場就完全脫節，自亂陣腳。短短10分鐘內，拜仁又由穆勒連下兩城。

回歸4231+進攻簡化

決定比賽的10分鐘是純屬意外嗎？科貝爾送禮固然是天上掉餡餅，但這個球之所以會出現，跟圖赫爾的戰術安排也有直接關系。不同于此前在納格爾斯曼手下的進攻方式，拜仁本場變得簡單直接了不少。一開場，德利赫特就2次從后場長傳，試圖找舒波-莫廷和科芒，接著戈雷茨卡也在后場對角線長傳找左路的科芒。盡管這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但為隨后于帕梅卡諾后場直傳找薩內埋下了伏筆——事實上，于帕這腳跨越半場的傳球也沒能跟薩內完成連線。正如圖赫爾賽后所說，拜仁開局階段傳球失誤很多，丟失了太多球權，而這也跟使用了更多長傳有直接關系。

直到領先之后，拜仁球員才恢復了應有的冷靜，也找到了節奏，傳球成功率隨之提升。3比0之后，帕瓦爾和于帕先后用精準的對角線長傳找到科芒，這種踢法已經很久沒在拜仁的比賽中出現過，尤其是在最為擅長對角線長傳的熱羅姆·博阿滕離隊后。

科芒第50分鐘就將比分擴大為4比0。

第4個進球是這種對角線長傳發起進攻的成功案例：當時拜仁從后場左路推進，科芒回撤到中線后接戈雷茨卡直傳，順勢躲開厄茲詹的上搶后立即轉身大腳吊向右路。薩內得以輕松沿右邊線快速推進，接著內切到禁區前沿送出一記穿透了整條黃黑防線的斜線，助攻從后插上的科芒反越位左腳鏟射入網。這種兩名邊鋒的直接連線，而且是充分利用場地寬度所完成的連線，簡直令人夢回“羅貝里時代”。

圖赫爾賽前說過，究竟打四后衛還是三后衛，他會傾聽球員的想法。但賽后面對記者的提問，他表示決定打4231并非更衣室的主意，“我跟球員有過許多談話，但并沒有談論陣型。我們的想法是讓球員踢我們覺得他們舒服的位置。”基米希則表示，圖赫爾“找到了一個能讓我們在場上發揮所長的體系。”

如果說恢復4231并將薩內放回邊路是老調重彈，那么更多使用長傳發動進攻則屬于圖赫爾的戰術創新。其實當初尼科·科瓦奇就想讓拜仁踢得更加直接快速，減少不必要的控球，更多去打對手反擊，只是他豐滿的理想換來的是骨感的現實。如今圖赫爾的初步嘗試在結果上是完美的，但細節上還有諸多不足，連他也承認比賽踢得“有點過于瘋狂”，“我們本想更好地統治對手和控制比賽。”

舒波-莫廷近距離射門被科貝爾奮力化解，未能取得進球。

在更為簡潔快速的進攻與保持球權之間，拜仁還要尋找平衡點，不是每一次贏得球權都要第一時間長傳急攻。像比賽尾聲，基米希的兩腳后場長傳先后幫助格納布里（禁區外吊射入網但因將將越位無效）和薩內形成單刀就是正確的選擇。圖赫爾就說：“我們還得找到節奏，提升配合的慣性，懂得什么時候向前推進，什么時候準備發起進攻。我們踢得有點手忙腳亂，但教練想要的一切都在那里，球員的實力也擺在那里。只要找準時機和節奏，我們就會提升統治力。”

4比0領先之后，拜仁踢得過于隨意，盡管舒波-莫廷和格納布里的精彩進球因越位無效屬于運氣不佳，但舒波、穆西亞拉和薩內在直面科貝爾時本該處理得更好。圖赫爾就說：“我們丟失球權太多了，我們本該多進幾球，丟了2球讓我們懊惱。這里還有提升的空間，每個人都有提升的空間。”

該如何安置馬內？

帕瓦爾賽后表示要把勝利獻給納格爾斯曼，基米希則說這場勝利納帥也有貢獻，“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不會全部都抹掉。”這句話也可以換一個角度去理解：納帥手下球隊發揮不穩定的情況，并不會因換帥而一下子就改善。本場拜仁在開局和結尾都沒有踢好，只踢了不到一個小時好球。而類似的情況貫穿于賽季至今，絕不新鮮。

從細節上看，拜仁最后階段失去對比賽的控制，跟第69分鐘舒波-莫廷和穆勒的下場有直接關系。尤其是馬內替下舒波踢中鋒，導致拜仁再也無法在前場控制節奏，球一到中路就很容易丟。其實隊友都急于幫馬內找回信心，薩內單刀赴會都選擇橫傳給他，只可惜被埃姆雷·詹搶先破壞。

如何用好馬內，是擺在圖赫爾面前的一道難題。

在4231這個陣型里，馬內踢邊路沒有爆破能力，踢9號位對抗吃虧，踢9號半就更加尷尬，既不能像穆勒那樣不停球就制造殺機，也無法像穆西亞拉那樣在人堆里閃轉騰挪。本賽季一開始，納格爾斯曼為了馬內而改踢4222，效果不甚理想后改回4231，先是讓馬內踢中鋒，然后是左邊鋒，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隨后在保持四后衛的基礎上不斷改變前場4個位置的排列組合方式，這也直接影響了拜仁的穩定性。直到舒波-莫廷坐穩了主力中鋒位置，拜仁才以一波10連勝進入冬歇期。

納格爾斯曼花了大半個賽季為馬內尋找最合適的陣型和位置，但直到下課仍然沒有答案。究竟是納帥不會用，還是馬內自身狀態和信心太差（世界杯前的重傷并非理由，畢竟重傷前問題就已經明顯存在），相信絕大多數看客都有清晰答案。擺在圖赫爾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如同雞肋的“新巨星”——而且不止一個，還有另一位來自英超的“高級貨”坎塞洛，本場他直到79分鐘才替補登場。

坎塞洛第79分鐘才替補登場，他要找到位置也不容易。

既然圖赫爾說自己選擇的陣型是為了讓球員踢得舒服，那么接下來，他能否找到讓馬內和坎塞洛踢得舒服的位置和體系呢？如果無法迅速找到，剛剛才稍有緩解的更衣室氣氛，很快又會重新變得緊張——拜仁的更衣室就是這樣不斷會給教練“找麻煩”。距離與曼城的歐冠1/4決賽首回合只有不到兩周，接下來是在德國杯1/4決賽和德甲連戰弗賴堡，留給圖赫爾解題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