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僅僅3周時間，圖赫爾就將相當一部分拜仁球迷原本對他的好感，甚至那些美好的幻想都徹底敗光了。

拜仁差到令自己震驚

客觀地說，主場被霍芬海姆逼平1比1絕非死罪，畢竟納格爾斯曼、弗利克、尼科·科瓦奇和安切洛蒂等幾位前任都曾拿“村隊”毫無辦法，甚至輸個精光——“六冠王教頭”弗利克還慘敗過1比4呢！與門興格拉德巴赫相似，霍芬海姆是近年較為擅長對付拜仁的球隊之一——算上這場平局，近7季拜仁在聯賽中對霍村只贏了一半，其余3平4負，只在2018/19賽季完成了雙殺。更何況，本場馬塔拉佐的球隊有且只有一次射正，結果就扳平了，這運氣真是絕了。

克拉馬里奇利用任意球扳平瞬間。

扳平進球來自克拉馬里奇在禁區前沿創造任意球后親自罰入。他的射門質量極高，皮球繞過人墻后還擊中左門柱內側才彈入球門，身高臂展吃虧的佐默實在是無可奈何。但這個任意球有一定爭議，托馬斯·穆勒當時用右手輕輕地摸了克拉馬里奇腰部一下，后者立即“就像坐旋轉木馬那樣轉起來”（穆勒語）并且摔倒。克拉馬里奇賽后表示：“托馬斯知道足球是怎么一回事。當你在危險區域感受到輕微接觸，你就有機會進球。我很狡猾和聰明，必須摔倒。”

對于這次“廉價犯規”，穆勒只是抱怨了兩句，并沒有把矛頭指向裁判。相比于首循環客場1比1打平柏林聯盟，安德拉什·舍費爾面對上搶的于帕梅卡諾直接“跳水”贏得任意球，從而轉化為謝拉爾多·貝克爾的進球，克拉馬里奇這一下好歹是真的有身體接觸。反正賽季至今，拜仁在聯賽中吃這種啞巴虧不是一兩回了。

算上這場平局，圖赫爾上任以來5場比賽只贏了2場，而且最近4場只進了3球，還是拜于帕梅卡諾、德利赫特和帕瓦爾這3名后衛先后所賜，一眾前鋒的射門靴不知道被誰偷走了。而且不要被射門22比4（射正7比1），控球率高達61%，或者角球13比4等一系列壓倒性的進攻數據所蒙騙，拜仁主場丟掉這2分絕非倒霉那么簡單。沒贏的理由只有一條——自己踢得太爛了！

前鋒們連續4場不進球，輪到帕瓦爾“開倒車”。

賽后，拜仁將士沒有一個敢用“運氣不佳”來搪塞。穆勒就表示：“我們被自己的表現所震驚了——我們明明練得很好。”可以稱得上是“換帥后最佳球員”的德利赫特則說：“我們踢得沒有強度，沒有能量。我們慶幸比分保持在1比1。”被問到這場比賽為接下來對曼城次回合帶來了什么希望時，荷蘭中衛自嘲道：“事情不會比今天更糟了。”

圖赫爾有什么說法？“霍芬海姆配得上拿分。”他的說法跟弟子如出一轍，“經歷做客弗賴堡和做客曼徹斯特的前70分鐘之后，我們想要激發出能量。我感受到了怒氣，我在訓練中也感受到了怒氣，伴隨著明顯的信心。我們都知道該做些什么，在周四和周五的時候，但今天我們丟失了一切。今天的表現讓我吃驚。我絕對不高興，絕對不滿意。”

圖赫爾用了4個“sehr wenig（非常缺乏）”來形容球隊的表現——“非常缺乏能量，非常缺乏速度，非常缺乏快速轉換，以及非常缺乏信念。”似曾相識？沒錯，4周前兵敗勒沃庫森賽后，薩利哈米季奇就曾用4個“so wenig（如此缺乏）”來批評球隊的發揮，為隨后炒掉納格爾斯曼埋下了伏筆。拜仁體育董事當時表示：“如此缺乏動力，如此缺乏態度，如此缺乏對抗欲望，如此不堅定自信的表現，我還真是很少見。”如此“相映成趣”的評價，證明了換帥之后，球隊的精神狀態沒有絲毫改觀，甚至變得更差了。薩利和卡恩希望通過換帥來為球隊注入新動力的計劃已然破產。

想要自救，結果自毀

拜仁此前幾次賽季中途換帥效果都很好，2019/20賽季靠弗利克“救火”救出了“三冠王”，2017/18賽季海因克斯臨時出山接替安切洛蒂（安帥下課后，先由助教薩尼奧爾臨時帶隊踢了一場再把帥印交給海帥）后迅速收復了聯賽失地，而歐冠半決賽只是因拉菲尼亞與烏爾賴希的低級失誤憾負于皇馬。再往前，當范加爾在2010/11賽季結束前被提前解職，其助手永克爾臨時代班帶隊以4勝1平沖線，穩穩保住歐冠資格。2008/09賽季尾聲克林斯曼下課之后，臨時“二進宮”的海因克斯也是帶隊取得4勝1平，成功保住了歐冠入場券。

有鑒于此，對于拜仁此番在3月國際比賽周突然換帥，外界盡管大吃一驚，但還是普遍認可由圖赫爾接替納格爾斯曼這個方案，并且對于換帥效果持謹慎樂觀的態度。然而在不出所料地主場4比2大勝多特蒙德并立即奪回德甲榜首位置之后，換帥效應幾乎立即就消失了。

事實上，所謂的換帥效應可能壓根就沒有出現過，畢竟對陣多特蒙德根本就不需要通過換帥來動員和換取勝利。何況那場比賽的開局階段，拜仁表現得異常緊張，跟以往面對多特蒙德經常一上來就信心滿滿和火力全開的狀態截然不同，突然換帥給球隊所造成的不必要壓力肉眼可見。而且在賽后，基米希、帕瓦爾等人公開表示勝利的功勞有納格爾斯曼一份，包括在換帥消息傳出之后，以基米希和戈雷茨卡為首的多位骨干紛紛公開表達對納帥的支持和感謝，甚至反駁高層關于更衣室與教練有裂痕的說法，早早就將這次臨陣換帥和圖赫爾置于尷尬境地。

既然選擇在這個時間換帥，卡恩和薩利自然是寄希望于圖赫爾能立即將球隊帶回快車道，即便無法三冠全拿，保住聯賽是最基本要求，奪回德國杯也是理所應當，而即便過不了曼城這一關，好歹也要踢出水平和風格。結果？圖赫爾上任后的僅僅第2場比賽就被弗賴堡爆冷淘汰出德國杯，這可是拜仁在歷史上首次主場輸給這個對手，歐冠1/4決賽幾乎一回合就出局，而聯賽之所以還能繼續2分領跑，還是多虧了“自己仁”塞巴斯蒂安·赫內斯帶領保級隊斯圖加特上演了10打11挽回2球劣勢并壓哨絕平多特蒙德的奇跡。

圖赫爾無法用個人魅力鼓動球隊，也沒能在戰術上激活球隊。

圖赫爾上任之后根本毫無作為。不僅沒能在精神上給球隊“打雞血”，而且在戰術層面也完全沒有帶來任何積極變化，這跟他以往執教美因茨05和多特蒙德時的腦洞大開形成了過于強烈的反差，令人感到困惑——難道他是在故意擺爛，想要徹底摧毀拜仁更衣室和球迷對于4231的迷信？

沒錯，客觀上，在連續3周都要一周雙賽的“魔鬼賽程”期間，圖赫爾壓根沒有時間通過系統訓練來灌輸自己的戰術理念，修正高層組軍和納格爾斯曼遺留下來的系統性錯誤，而舒波-莫廷的傷停更是雪上加霜。但既然沒有即插即用的本事，你圖赫爾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接手？按照德國媒體的說法，拜仁高層不會也不應立即評判圖赫爾的工作表現，而只會從新賽季才開始考核。既然本賽季最后兩個月如此不作數，如此無所謂，那你高層換帥又是圖個啥？究竟是為了自救還是自毀？

場內外問題都變本加厲

僅僅3周時間，這次換帥的效果就已經非常清楚：在精神和戰術層面都毫無作用，甚至起到了反作用。納格爾斯曼下課之前沒能做到的，圖赫爾照樣做不到；納格爾斯曼原來能做好的，圖赫爾也做得不好。拜仁在聯賽首循環主場5比0橫掃了弗賴堡，結果圖赫爾帶隊卻遭遇主場的歷史性首敗，直接葬送一條戰線，而隨后的所謂復仇也只是靠德利赫特一腳世界波將將贏了1比0。而且不要忘了，那場1比2，舒波-莫廷還是首發上陣的，踢了64分鐘才換下，連“因為沒有正印中鋒所以4231發揮不出作用”這個理由都不成立。跟被霍芬海姆逼平一樣，輸球的原因并非時運不濟，或者圖赫爾口中的“弗賴堡2次射門就進了2球”，而是拜仁明顯缺乏斗志，缺乏能量，缺乏破密集防守的辦法，以及缺乏必勝的信念，心理和戰術層面都沒有做好比賽的準備。

主場被霍芬海姆逼平，對于穆勒和基米希來說跟輸球無異。

對于圖赫爾這個新教練，拜仁更衣室一開始并不抗拒——那幾位主力只是不歡迎換帥的決定，而不是不歡迎接替納格爾斯曼的圖赫爾。但隨著時間推移，圖赫爾正走在一條不受歡迎的路上。被弗賴堡淘汰后，他批評穆西亞拉在禁區內跳起封堵射門的行為是“根本不允許”和“極其冒險”的；輸給曼城之后，他又批評于帕梅卡諾“出現了太多失誤”和“做了冒險的決定”；被霍芬海姆逼平后，他依舊沒有從自身找原因，而只是對于球隊如此低迷與拙劣的表現提出了一系列批評，并表示不解和吃驚。相比于納格爾斯曼任內的一大罪狀——賽后習慣性甩鍋給球隊，圖赫爾這種點名道姓的批評顯然更加赤裸，讓球員更加難以接受。

除了場上這些老問題在換帥后依舊存在，甚至愈演愈烈，連場外的麻煩也在換帥后變本加厲，出現了與曼城賽后馬內在更衣室內拳打薩內，并很快就被人捅給媒體這一惡劣事件。如今納格爾斯曼和他的小報女友已經背鍋離開，所以更衣室的“鼴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一再把這些本該一直留在更衣室的小事公開和化大？球隊紀律散漫和管理缺位，究竟是教練還是哪位官員的責任？

正在重蹈16年前覆轍？

拜仁上一次出現如此失敗的賽季中途換帥，還要追溯到“上一個時代”的尾聲，即2006/07賽季中途。在電話通知馬加特下課后，赫內斯和魯梅尼格請回希斯菲爾德救火。結果希帥回歸首戰就客場0比3慘敗給同州死敵紐倫堡，前5場比賽僅2勝3負，跟圖赫爾如今的前5場勝率相同。

那個賽季，拜仁換帥前聯賽僅排名第4，落后領頭羊沙爾克04多達11分，最終也只是以第4結束賽季，比冠軍斯圖加特少拿10分，錯失歐冠資格（當時只有前3名進軍歐冠）。但由于其德高望重與功勛卓著，“救火”失敗的希帥得以留任，率隊在2007年夏天翻開了新篇章。以高價引進里貝里和托尼為標志，痛定思痛的拜仁從此進入“巨星時代”。假如圖赫爾這一次未能完成德甲奪冠這一最低要求，他能否享受到希帥當年的待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畢竟他在拜仁可沒有希帥那樣的資本。

希斯菲爾德2006/07賽季“救火”失敗后迎來了托尼和里貝里，拜仁從此進入“巨星時代”。

值得一提的是，希斯菲爾德2006/07賽季盡管在德甲“救火”失敗，但在歐冠打過一場漂亮的勝仗，在客場2比3輸球后回到主場2比1戰勝皇馬，從而以客場進球優勢挺進了1/4決賽。那場勝利還創造了歐冠聯賽最快進球紀錄：薩利哈米季奇搶斷羅伯托·卡洛斯后助攻馬凱在開場僅僅10.12秒就破門！盡管此番要翻盤難于登天，但下周三晚在主場球迷面前獻上一場提氣的勝利，是對圖赫爾和球隊的最低要求。薩利就說：“我們周三會在自己球迷面前比賽，我們不會放棄。”

圖赫爾已經確認遭內部停賽一場的馬內屆時會重新進入比賽名單。但相比于馬內復出，外加更加關心的是因膝傷已連續缺陣3場的舒波-莫廷能否及時回歸，以及圖赫爾敢不敢在這場比賽中大刀闊斧地改變排兵布陣，狠狠地搏一把，徹底扭轉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拜仁生涯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