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意大利記者 沈天浩

1970年世界杯，代表著意大利足球史上最微妙的一頁。亞平寧半島處于歷史的轉角：“美好時代”成為過去，混亂和沖突剛剛拉開帷幕。在墨西哥的陽光下，意大利人一路殺入了決賽，最終1比4輸給了貝利、里維利諾、雅伊濟尼奧和卡洛斯·阿爾貝托的夢幻巴西。1970年，米蘭城還是歐洲足球的中心，這里的兩支球隊前8年里贏得了4座冠軍杯。當時，洛代蒂效力于AC米蘭，博寧塞尼亞和貝爾蒂尼則身披藍黑球衣。53年后的今天，他們來到了《米蘭體育報》舉辦的足球周活動現場，回憶那段遙遠的往事。

洛代蒂的荒誕一周

實際上，三人中只有兩個人征戰了墨西哥世界杯。對于AC米蘭中場洛代蒂來說，那是一次奇怪而殘酷的經歷：世界杯開幕前，前鋒阿納斯塔西受傷，主帥瓦爾卡雷吉選擇補招了兩名球員——普拉蒂和博寧塞尼亞，這意味著原本被征召的球員中將會有一人被淘汰。最終，洛代蒂成了那個倒霉蛋。洛代蒂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當國家隊按摩師叫我的時候，我已經明白自己被淘汰了。國家隊邀請我留在墨西哥度假，我說：算了，那兒有太多人了……去你的吧！”

“我回到意大利的家中，等待我的是另一個‘驚喜’。AC米蘭看上了桑普多利亞中場貝內蒂，桑普主席貝納爾迪尼同意這筆交易，前提是能夠換來我。就這樣我去了桑普，他們在當時是一支為保級而戰的球隊。當然，貝爾納蒂尼在第一次訓練之后就對我說，我成了球隊的新隊長。即便如此，那噩夢般的一周從未讓我釋懷。”

博寧塞尼亞則回憶道：“阿納斯塔西受傷后，我們還有四個前鋒，但其中只有里瓦一個中鋒。所以主帥征召了我和普拉蒂。不過實際上，我和瓦爾卡雷吉沒什么感情。1968年歐洲杯沒有帶我，1969年在墨西哥的兩場熱身賽沒讓我上一分鐘，如果不是阿納斯塔西受傷，他也不會讓我來。”

貝爾蒂尼是三人中唯一完整參與了世界杯備戰的球員。而且，他在1970年世界杯上身披藍色的10號球衣，而里維拉則是14號。貝爾蒂尼回憶道：“這是因為里維拉不是首發，所以他沒有選擇10號球衣；馬佐拉算得上是首發，但他也沒有選10號。總得有人穿10號……不過說真的，我從來都不喜歡兩位數的球衣號碼。”

瓦爾卡雷吉的錯誤

1970年意大利隊的世界杯征程，與12年后的冠軍隊不無相似。球隊在小組賽靠一場1比0和兩場0比0驚險取得出線權，隨后在淘汰賽越踢越好，又在在半決賽與聯邦德國經過加時苦戰，踢出了一場蕩氣回腸的4比3，史稱“世紀之戰”。在加時賽，當德國人又一次將比分扳為3比3之后，里維拉對門將阿爾貝托西說道：“別擔心，我來解決問題。”里維拉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有趣的是，比賽結束時已經是意大利時間的半夜兩點，次日的《米蘭體育報》甚至沒辦法報道那場比賽的完整賽果，相關的一系列評論只能放在兩天后的下一期。

即便如此，瓦爾卡雷吉在決賽場上，依然沒有把里維拉放入首發。博寧塞尼亞透露：“當時，領隊曼德利和里維拉有著深重的矛盾，他甚至想提前把里維拉送回家！反過來，作為對手的貝利也在思忖：‘如果里維拉在意大利都打不上首發，那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豪華陣容？’”

時至今日，博寧塞尼亞依然對那場決賽感到遺憾。“里維拉本該在半場結束后被換上場，當時的比分是1比1。如果當時意大利的前場進攻組合是里維拉、馬佐拉、里瓦和我，結果或許會不同。另一個替補席上的遺珠是佐夫，要知道他兩年前贏得了歐洲杯，而在整整12年后，他還能率隊贏得世界杯！這當然不是說阿爾貝托西不好，但你如何能把佐夫放在替補席上？”

最終，決賽場上留給里維拉的只有6分鐘，而他換下的正是博寧塞尼亞。里維拉無力改變戰局，巴西隊隨后打入第四球。主帥瓦爾卡雷吉犯的錯誤還不僅于此，貝爾蒂尼回憶：“不管怎么說，巴西配得上冠軍。他們贏得了1970年世界杯的全部比賽，我們在決賽場上堅持了一小時，最后還是垮掉了——巴西確實是更強的一方。不過在貝利打進頭球之前，本來應該是我來盯防他，而布爾尼什盯防里維利諾。瓦爾卡雷吉要我們換位，但當時皮球還在場上，他本該在死球時下達指令。在換防的過程中，貝利進了球。如果是布爾尼什正常盯防貝利，那樣的頭球他絕對不會進。”

當代還有里維拉嗎？

種種原因讓意大利隊的亞軍并未得到國內賞識。當球隊回到羅馬時，迎接他們的并不是掌聲，而是噓聲和爛番茄。憤怒的球迷們試圖找到瓦爾卡雷吉和領隊曼德利，攻擊他們乘坐的大巴車。作為局外人的洛代蒂坦言，自己在世界杯進行期間，沒法真心實意地為隊友們加油。在他看來，當你的球隊里有里維拉這樣的球員，你得給他留出一個位置。

里維拉獨一無二，他的魅力似乎只屬于那個時代。在當年的老隊友們看來，當今足壇還有類似里維拉的球員嗎？貝爾蒂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幾十年間，足球運動已經徹底變了模樣。以前是技術優于戰術，現在是戰術優于技術。在我看來，本來有個球員可以成為新里維拉，但他后來以另一種方式成為了世界級球員——皮爾洛。”作為里維拉在AC米蘭的親密搭檔，洛代蒂回憶道：“里維拉的性格確實太激烈了，他有時候會激化沖突。不過，我和里維拉一起訓練了十年，那就像看電影，絕對是一種享受。”

博寧塞尼亞和貝爾蒂尼是國米名宿，洛代蒂則是米蘭傳奇。圣西羅的米蘭德比以2比0結束，臺上三人的“米蘭德比”踢成了2比1，都是國米取勝。展望次回合德比，博寧塞尼亞和貝爾蒂尼都認為懸念已經終結。如果能從當年的“大國際”選擇一名球員，出戰周二的德比？博寧塞尼亞給出的答案是西班牙中場路易斯·蘇亞雷斯，貝爾蒂尼則選擇了鐵衛布爾尼什，他還特別提到了對手的一名球員：“不管怎么說，邁尼昂太強大了。如果我是他，我肯定得要兩份工資：一份是守門員的，另一份是中場組織者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