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意大利記者 沈天浩

很多人喜歡他，很多人討厭他，部分人幻想成為他，沒有意大利人能夠避免談論他。貝盧斯科尼是現代意大利極具魄力的企業家，是意大利足球史上最成功的俱樂部老板，也是亞平寧政壇掌權最久的政客之一。當地時間6月12日早上9點半，貝盧斯科尼因白血病去世，終年86歲。這位意大利戰后史上的風云人物，自此成為了過去。

終成過往

貝盧斯科尼去世半個小時后，他的弟弟保羅和三個女兒瑪麗娜、芭芭拉和埃萊奧諾拉到達了圣拉斐爾醫院。兩個多月前的3月27日，貝盧斯科尼就在這里住了院，起初披露的情況是“例行檢查”，老貝本人也在三天后出院，還接受了《米蘭體育報》的采訪，展望了即將在幾天后進行的那不勒斯對陣AC米蘭的比賽。然而就在4月5日，貝盧斯科尼再次入院，這次直接進了重癥監護室，一度情況危篤。當日消息傳來：貝盧斯科尼罹患慢性粒細胞白血病。

在當時，很多媒體已經為貝盧斯科尼離世做好了大篇幅報道的準備，但86歲的老貝挺了過來。他在幾天后出院，又在一個月后回到了公眾視線：在他主導的意大利力量黨集會上，貝盧斯科尼通過一段20分鐘的視頻向人們送去了問候，畫面中的他重新穿上了西裝和襯衫，但那段視頻其實也是在圣拉斐爾醫院錄制的——三月末住院之后，他從未徹底離開過那里。

四月初老貝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后，他的弟弟保羅對媒體表示，自己的哥哥就像巖石一樣堅硬而強壯。但實際上，這時候的貝盧斯科尼已經相當衰弱了。2020年秋天貝盧斯科尼感染新冠，引發雙肺肺炎，這在極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健康。本賽季，貝盧斯科尼的蒙扎升上意甲，球隊與AC米蘭的兩回合對話，也成了媒體與球迷關注的焦點。首回合較量在去年10月的圣西羅展開，加利亞尼回到故地，但貝盧斯科尼沒有來，這與他的政治活動有關。次回合較量發生在今年2月的蒙扎，貝盧斯科尼依舊缺席，這一次健康問題則是主要原因。

貝盧斯科尼去世四個小時后，他的靈柩從醫院的大門離開，回到了貝氏生前的住所：位于蒙扎北郊阿爾科雷小鎮的圣馬蒂諾別墅——在那里，他曾經和加利亞尼一起規劃AC米蘭的未來，和他的左膀右臂孔法洛涅里一起為他的媒體“慢鏡頭”布局，接待過自己的“親密好友”普京，也舉辦過布滿疑云的狂歡派對。

爭議重重

在阿爾科雷的別墅門外，迎接貝盧斯科尼靈車的是公眾的掌聲。貝盧斯科尼生前在意大利國內飽受爭議，一些人肯定不會為他的死感到悲傷，但考慮到他在經濟、政治、傳媒和體育界的重要地位，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對他進行紀念。意大利政府宣布，會以國葬送別貝盧斯科尼，并將進行全國哀悼，葬禮將于6月14日15時在米蘭大教堂舉行。

悼念的聲音來自教皇方濟各、意大利總統馬塔雷拉和總理梅洛尼，來自他當年在政壇的老對手普羅迪，普羅迪感謝貝盧斯科尼在“歐洲主義”陷入危機時伸出的援手。悼念的聲音也來自其它國家的元首：內塔尼亞胡將他稱為“以色列的朋友”，匈牙利總理歐爾班認為“偉大的戰士已經逝去”，而在普京看來，貝盧斯科尼是“一個可愛的人、一個真正的朋友”。

國際媒體對貝盧斯科尼的評價各不相同。貝氏去世后，BBC將他定義為“最近30年主宰過意大利政壇的爭議人物”，西班牙《國家報》認為貝盧斯科尼“定義了21世紀的意大利”，《泰晤士報》有些刻薄地用“丑聞纏身的意大利前總理”為貝氏蓋棺定論。《紐約時報》則認為，貝盧斯科尼是那個“顛覆了意大利政壇的表演家”。

天才夢想家

比起商人貝盧斯科尼、傳媒大亨貝盧斯科尼和（特別是）政客貝盧斯科尼，足球世界里的貝盧斯科尼似乎要簡單得多，來自這里的哀悼或許也是最真誠、最深切的。蒙扎和米蘭兩家俱樂部第一時間發表了公告，加利亞尼動情表示：“我悲痛欲絕，無法言說，懷著巨大的痛苦哀悼我的朋友。他主導了一切，在這43年的時間里改變了我的生活。”

AC米蘭的昔日功勛們，也紛紛在社媒上發文悼念。對于巴雷西來說，“他對我來說就像父親，他的去世讓我感到更加孤獨。他是獨一無二的球隊主席，也讓我夢想成真。”馬爾蒂尼則表示：“貝盧斯科尼帶著他的天才、遠見和夢想離去，但更重要的是，他改寫了意大利的歷史。他為米蘭球迷構筑了一個持續了30多年的美夢，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在塔索蒂看來，貝盧斯科尼“時而是朋友，時而是父親，時而是教練”，安布羅西尼則用四個詞語概括貝盧斯科尼的成功價值：“天才、激情、雄心和勇氣”。

在薩基看來，貝盧斯科尼是個偉大的人物，他嘗試過對意大利和體育世界做出改進，但他的想法不總是被理解：“他試圖改變個人主義的意大利，但他自己絕不是個人主義者。他可以從集體角度思考問題，還能夠高瞻遠矚。當他把我帶到米蘭時，我對他說，他要么是個天才，要么是個瘋子……歷史給出了答案。”卡佩羅則認為，貝盧斯科尼是個有遠見的人，想法領先別人數年：“他在足球和商業世界里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就，而在其他領域，他遭到了針對。當初他讓我執教米蘭，我對此非常驚訝，但同樣感到自豪。”

埃瓦尼回憶起往事：當年的貝盧斯科尼向自己承諾會將米蘭帶到世界之巔，他成功做到了。阿爾貝蒂尼對于老貝的評價，則符合很多人對他的形象認知：“他作為主角度過了自己的一生。”菲利波·加利提議，希望米蘭的新球場能夠以貝盧斯科尼來命名——這有可能成為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