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拜仁球迷經歷了一個情感上冰火兩重天的周六。白天他們還在為英格蘭隊長哈里·凱恩總算趕在賽季開始前加盟而興高采烈，結果晚上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繼不到3個月前在德甲首次主場輸給新貴萊比錫RB之后，拜仁遭遇在安聯競技場對陣“紅牛”的兩連敗，而且過程和比分更加離譜，從上半場領先的1比3，變成了半場就2球落后的0比3。上賽季遺留下來的問題幾乎一個都沒有解決，例如門前效率低下和愛送點球。就連圖赫爾的賽后發言也一如既往，中心思想還是“我也不理解”和“訓練時明明不是這樣”。而對于依舊與冠軍緣慳一面的凱恩，他也只能說一聲“抱歉”。

8月12日晚，當天上午才正式加盟拜仁的凱恩上演了噩夢般的處子秀。

圖赫爾依舊“不理解”

由于凱恩的及時駕到，這場對萊比錫的德國超級杯有了特殊意義——很有可能立即填補凱恩職業生涯的冠軍空白。畢竟拜仁已經連贏了3屆德超杯，包括一年前在客場5比3打花了同一個對手。何況今年還是拜仁坐鎮主場（以往一般由德國杯冠軍做東），而萊比錫則失去了恩昆庫、索博斯洛伊、格瓦迪奧爾、哈爾斯滕貝格以及自由轉會拜仁的萊默，不得不大規模重建，兩軍實力對比似乎頗為懸殊。即便輸掉這樣一場“不是那么正式”的正式比賽談不上是意外，但再悲觀的拜仁球迷也應該不會料到，比賽會輸得如此令人絕望。

沒錯，拜仁跟其他眾多豪門一樣，其實并不重視這種“雞肋杯”，瓜迪奧拉任內甚至連輸了3屆（兩負多特蒙德后又互射點球不敵沃爾夫斯堡），但也沒見誰抱怨他丟冠。然而，以往偶爾輸一場，甚至是連輸3屆，跟如今一場就凈負3球的效果截然不同。光是通過圖赫爾指揮比賽時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你就能感覺得到他對這場比賽是多么重視——包括此前幾場熱身賽，他就已經表現得過于較真。

奧爾莫開場不到3分鐘就利用任意球混戰的機會首開紀錄。

這里面有一個顯而易見的成因：自從3月下旬從納格爾斯曼手中接過拜仁帥印以來，圖赫爾無論是帶隊的場面還是成績都遠遠達不到高層和球迷的期望——即便他驚險地保住了德甲冠軍。如果說上賽季最后兩個月的各種不理想還可以歸因為他沒有充足時間給球隊打上自己的烙印，加上陣容存在硬傷，那么在經歷了一個完整的季前備戰期，加上高層按照他的要求簽下一個又一個強援之后，如果比賽還是貨不對板，那么圖赫爾遲早就要付出相應代價。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這場德超杯對于圖赫爾來說意義重大，絕非輸了無所謂，更別說直接輸個0比3了。于是，圖赫爾在賽后又發表了一系列迷惑的喪氣言論，他將這場失利定義為“驚駭”，“我目前沒有解決辦法。我感到驚愕和極其失望。”他還說，球隊本場的發揮跟近期的熱身賽和訓練表現有天壤之別，“我再也認不出來了，無論是我們踢出來的內容，還是我們近期的比賽和訓練表現。”

上半場結束前，奧爾莫精彩地打穿烏爾賴希的“小門”。

似曾相識？早在4個月前，即成為拜仁主教練僅僅3周之后，圖赫爾就在主場被保級隊霍芬海姆1比1逼平后有過類似抱怨，“我們都知道該做些什么，在周四和周五（訓練）的時候，但今天我們丟失了一切。今天的表現讓我吃驚。”過了一周，當拜仁兵敗美因茨，他在賽后新聞發布會上被問及如何解釋球隊的表現時，說了6次“我不知道”和3次“沒有頭緒”。到了上賽季德甲倒數第2輪主場輸給萊比錫之后，圖赫爾的回答依舊毫無新意，他肯定了球隊的開局表現，“但我們在30分鐘之后就停止了比賽，沒有踢下半場。對于為什么會發生這種情況，我解釋不了。”

圖赫爾看不上的人

“沒有辦法”“解釋不了”“感到吃驚”“我不知道”……當拜仁再有下一次失利，圖赫爾大概還是會說這些話。他究竟是真的一頭霧水，還是心里明明很清楚卻故意不把話挑明？至少從今夏一系列轉會運作，可以看出圖赫爾對于手頭這套陣容并不滿意，對于一些主力甚至是功勛球員并不信任，迫切希望通過引援來解決問題。如果說已經簽下的金玟哉和凱恩還不能充分體現出圖赫爾的個人意志，那么收購失敗的賴斯和凱爾·沃克就明顯透露了圖赫爾對于6號位和右后衛人員配置的不滿。

右后衛確實是拜仁近年其中一個軟肋，但去年夏天明明簽下了馬茲拉維，而摩洛哥國腳在世界杯前已漸入佳境，算是坐穩了主力位置。然而，由于在卡塔爾感染了新冠，繼而患上心包炎，導致馬茲拉維又要從零開始。而圖赫爾的到來，更是使得情況變得復雜起來。上賽季尾聲，馬茲拉維就公開抱怨過自己得不到出場時間，當時很多人或許還覺得他操之過急，畢竟經歷如此一場大病，他還需要時間慢慢找回狀態，并重新贏得教練的信任。但隨著時間推移，對馬茲拉維的不欣賞已然寫在了圖赫爾臉上。

替補登場后發揮出色的馬茲拉維不幸送點，成全奧爾莫上演帽子戲法。

本場德超杯就是又一個明證，圖赫爾選擇帕瓦爾擔任首發右后衛。而經歷一個糟糕透頂的上半場之后，他才用馬茲拉維換下法國后衛。事實證明，馬茲拉維是中場休息時3個替補登場的球員中對場面施加積極影響最大的一個。下半場開始后，摩洛哥右閘就充分發揮自己利用快速互傳配合從邊路發起進攻的特長，跟身前的薩內以及格納布里聯手打通了右路走廊，跟上半場帕瓦爾那些機械式的45度起球形成了鮮明反差。只是很不走運，馬茲拉維后來送了一個愚蠢的點球，成全奧爾莫上演帽子戲法，也令凱恩的替補登場變得毫無意義和充滿尷尬。

任內勝率不足五成

凱恩的加盟，本該令拜仁上賽季所暴露出來的核心問題迎刃而解。納格爾斯曼下課之前，拜仁聯賽戰績之所以不穩定，失去了原有的統治力，萊萬多夫斯基離開（且沒有對位補強）是顯而易見的根本原因。舒波-莫廷在世界杯之前頗為出人意料地擔正后，立即幫助拜仁豪取10連勝就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而客場1比2負于勒沃庫森這場導致納帥下課的比賽，恰恰是因為舒波受傷而被迫用馬內和穆勒組成雙前鋒，效果實在是一言難盡。

結果在圖赫爾接手之后，舒波-莫廷就再也沒有進過球，受傷固然是主因，但他首發出場的3場比賽也是交了白卷，而且存在感明顯下降。與此同時，一些在納帥任內沒有出現或只是偶爾出現的問題，持續地全面爆發，例如鋒線球員集體啞火，一度只能靠后衛“開倒車”，又如全隊狀態忽冷忽熱，無法在一場比賽內長時間保持高能輸出。

圖赫爾對即將替補登場的凱恩面授機宜。

輸0比3，在圖赫爾任內區區13場比賽里已經出現了2回。而且這13場比賽里，拜仁只贏了6場，最長只有過3連勝，連贏的不過是上賽季最終降級的柏林赫塔和沙爾克04，中間夾著一個為保級而戰的升班馬云達不來梅。其中8個主場只贏下3場，先后遭遇在主場對弗賴堡（德國杯1/4決賽）和萊比錫的歷史性首敗。與這一系列離譜的數據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圖赫爾在組軍事務中高得嚇人的話語權。

在圖赫爾到來之前，拜仁今夏的轉會計劃里必須完成的任務其實只有一個凱恩。接著因為盧卡斯·埃爾南德斯“叛逃”，不得不立即對位引進了金玟哉。由于圖赫爾的個人要求，憑空增加了花大價錢引進6號位和右后衛的需求。如今由于諾伊爾的傷勢恢復情況不理想，加上早早就放走了佐默和尼貝爾，重金引進一名愿意隨時為回歸的諾伊爾打下手的“準一門”，又成為擺在組軍小組面前的一道難題。而且說不定帕瓦爾一走，還得重新買一個后衛。如此多的節外生枝，令拜仁這幾周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圖赫爾在比賽期間表現得極其激動。

幸運的是，盡管在凱恩和金玟哉身上已經投入了1.5億，但由于出售盧卡斯（4500萬）、馬內（3000萬）、扎比策（1900萬）和佐默（675萬）等人也進賬頗豐，拜仁今夏在轉會市場上的凈投入還不算離譜。只是如果真的盡可能滿足圖赫爾的要求而把整條中軸線外加右后衛都換一批人，最終凈投入超過2億甚至3億，絕對不是什么天方夜譚。

凱恩的噩夢開局

問題來了：拜仁真的有必要在一個轉會窗內就傾其所有，完全依靠轉會手段（而不是教練的戰術調整）就試圖把陣容當中的所有問題一次過解決嗎？原來的班底真的有（圖赫爾所認為的）那樣不堪，非要把半套主力陣容拆掉重組？要是最后真的豪擲兩三個億（這還沒有算工資）買齊了圖赫爾想要的大牌，然后比賽內容和結果依舊如同這場德超杯那樣“驚悚”，那么明年夏天是不是又要按照下一任主帥的要求再重復投資一遍？

在不到半小時內，凱恩只有可憐的3次觸球機會。

引進凱恩固然是剛需，固然是值得拜仁乃至整個德甲自豪的重磅收購，但以圖赫爾這幾個月以來的工作表現，一個凱恩根本無法幫他解決所有問題。凱恩在這場德超杯替補登場不到30分鐘內僅觸球3次，沒有發揮絲毫作用，這固然跟他當天凌晨三四點才入睡，還沒跟拜仁合練就立即出場有關，不能就此貶低他的能力和作用，但如此糟糕的開局似乎也說明了凱恩要在拜仁填補自己的冠軍空白，并沒有很多人所想象的那么輕而易舉和理所當然。

對于組軍進度緩慢的拜仁來說，夏窗最后不到3周壓力山大。而壓力更大的自然是圖赫爾，不管他想要的6號和右后衛能不能到位，不管一個具備主力水平的門將能否火線加盟，他都要立即打好凱恩這張王牌，下周五晚做客不來梅的德甲揭幕戰非贏不可，而且還要贏得有說服力。否則，他應該很清楚會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