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來到22天7賽的最后一戰，也是連續第2個聯賽主場迎戰弱小的升班馬，兵疲馬困的拜仁又一次給自己上難度。這回不是剛開場就“主動”少打一人，而是在短短3分鐘內就因2次個人失誤，令凱恩上半場建立的2球優勢化為烏有。但憑借絕對的實力優勢，拜仁最后階段稍微一發力，又一次一波流帶走了比賽，最終以4比2擊退了頑強且聰明的海登海姆，收獲德甲5連勝，拒絕重蹈德國杯陰溝翻船的覆轍。

11月11日，薩內助攻凱恩梅開二度，拜仁主場4比2擊敗海登海姆。

凱恩大秀經典中鋒技能

德甲新軍海登海姆當然是第一次在聯賽中挑戰拜仁，但兩隊之間并不陌生，畢竟雙方很多球員都經歷過2018/19賽季那場堪稱經典的德國杯1/4決賽。當時也是拜仁做東，也是拜仁順利地首開紀錄，結果身處德乙的海登海姆很快就迫使拜仁少打一人（蒂亞戈后場橫傳失誤被安德里希搶斷，聚勒被迫在禁區前沿實施戰術犯規），并一度反超為2比1，最終依靠帶病替補登場的萊萬多夫斯基1傳2射，包括第84分鐘的制勝點球，拜仁才以5比4險勝晉級。

4年半之前，萊萬多夫斯基和托馬斯·穆勒幫助拜仁在德國杯1/4決賽5比4驚險淘汰德乙海登海姆。

當時拜仁的主教練還是尼科·科瓦奇，而海登海姆主帥弗朗克·施密特時隔4年半之后再度造訪安聯競技場，他已經連續執教這支家鄉球隊超過16年！除了施密特，凱文·穆勒、邁因卡、托伊爾考夫、托馬拉、多韋丹等海登海姆球員，也經歷過當年那場德國杯。拜仁這邊，托馬斯·穆勒、基米希、戈雷茨卡、科芒、格納布里和烏爾賴希見識過海登海姆的頑強，諾伊爾當時因傷缺席，而這一次則輪到基米希（紅牌停賽）和戈雷茨卡（肌肉問題）作壁上觀。

主動或被動地，圖赫爾作出多達5處輪換。周中對加拉塔薩雷傷退的穆西亞拉因肌肉纖維輕微撕裂要休戰2到3周，也因此落選了德國隊大名單。而戈雷茨卡的傷停只是屬于預防性措施，畢竟他在帶傷復出后連續打滿了2場大戰。科芒和近期狀態不佳的阿方索·戴維斯在板凳上輪休，托馬斯·穆勒、格納布里、萊默、布納·薩爾以及年僅19歲的亞歷山大·帕夫洛維奇獲得首發機會。

超過兩年半以來第一次在德甲首發的薩爾甚至幾乎取得了進球。

這是薩爾繼德國杯第二輪后再度首發，也是自2021年4月21日對柏林聯盟一戰以來，第一次在德甲首發，而且不是踢慣常的右后衛，而是頂替戴維斯鎮守左路。早在兩年前，薩爾就被列入清洗名單，卻一直處理不掉。結果從9月下旬客場對普魯士明斯特的德國杯首輪開始，他竟時不時得到出場機會，甚至可以首發，這種戲劇性發展令人哭笑不得。這固然是因為他日常訓練的表現得到教練認可，但更大的理由眾所周知，那就是圖赫爾實在無人可用，不得不用。畢竟31歲的薩爾在去年年初還以主力右后衛身份幫助塞內加爾隊贏得了非洲國家杯冠軍，擁有近200場德甲和法甲經驗，無論如何都比相應位置上的梯隊小將可靠。

既派上了薩爾，又派上剛剛簽下職業合同的青訓小將——這一次不是多面手克雷齊希，而是過去2輪聯賽都替補出場的6號位球員帕夫洛維奇，不禁讓人聯想到對薩爾布呂肯時的首發安排，一絲擔憂油然而生。但最大的不同，在于凱恩留在了首發陣容當中。果然，僅僅踢了14分鐘，凱恩就讓安聯球迷吃下了第一顆定心丸。他在禁區中央側身接薩內的右路斜傳，借助穆勒稍微干擾了負責盯防他的金伯，立即原地轉身右腳勁射飛入球門右側！這記經典中鋒的經典射門，讓看臺上觀戰的前世界級中鋒兼金球獎得主魯梅尼格喜笑顏開，拍爛手掌。

凱恩禁區中央精彩地接球轉身勁射，為拜仁首開紀錄。

半場結束前，凱恩展示了另一個經典中鋒的傳統技能。他接薩內的左側角球，在點球點附近躍起，利用強勁的腰腹和頸部力量，頭槌砸入球門右側，近4輪聯賽狂砍9球！這2個進球都不是所謂的絕對進球機會。大數據顯示，第1球的進球可能性只有8%，第2球更是只有3%。至此，凱恩已將德甲前11輪的進球紀錄刷新為17球，超越菲爾克魯格和恩昆庫上賽季分享最佳射手小鋼炮的成績（16球）。算上4個歐冠進球，英格蘭隊長已經連續10個賽季俱樂部進球超過20個。

金玟哉重蹈覆轍

這個時候，或許不少拜仁球迷已經不再擔心比賽勝負，他們只是關心凱恩能否連續3輪都上演帽子戲法，甚至首次獨中四元，但事情當然不會如此順理成章。不僅凱恩在下半場不止一次浪費打進第3球的機會，而且拜仁又一次踢著踢著就突然短路，葬送了好局。第67分鐘，替補前鋒舒波-莫廷前場左肋背身護球時被海登海姆替補中場塞薩從后伸腳一捅破壞，丁克奇和貝斯特立即沿右路策動反擊，丁克奇插入禁區右側橫傳被金玟哉在前點伸腳一擋彈起正好吊過了防守后點的馬茲拉維，讓克萊因丁斯特近距離輕松右腳凌空墊射扳回一城。

萊默目送克萊因丁斯特后門柱包抄破門。

僅僅過了3分鐘，馬茲拉維將后場右路任意球橫傳回禁區，諾伊爾接著橫傳到左側的金玟哉，結果韓國中衛極其隨意地直接左腳直傳送給了貝斯特，后者斷球順勢內切到禁區線上左腳打門，好巧不巧，金玟哉倒地封堵又造成折射，皮球直掛球門右上角，諾伊爾實在是無能為力。繼做客薩爾布呂肯時被對手2次射正就打進2球，諾伊爾再度不幸地淪為“攝政王”。而金玟哉的致命失誤，也跟對薩爾布呂肯的第1個失球如出一轍。

體育主管弗羅因德賽后為金玟哉辯護道：“你們可以看到，他每一場比賽都踢滿90分鐘。像這種失去注意力的情況總會發生，他也是人。”確實，在兩位中衛搭檔于帕梅卡諾和德利赫特輪番因傷休戰的情況下，金玟哉自10月國際比賽周從韓國回來后就沒有休息過一分鐘。韓國中衛上一次輪休，還是9月下旬做客明斯特的德國杯首輪。他的疲勞可以想象。

傳球失誤后，金玟哉又將貝斯特的射門折射入網。

同樣不可否認的是，金玟哉這種再簡單不過的短距離傳球失誤，早在德甲揭幕戰對云達不來梅時就出現過不止一次。很多時候，他還是在非受迫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地送給對手，這更像是一種壞習慣，而非疲勞所造成的注意力下降。傳球果斷是金玟哉的優點，也是他與德利赫特競爭的一大優勢。但果斷與隨意之間，往往只是一線之差。身為如今拜仁的主要后場出球者，金玟哉必須盡可能減少甚至杜絕這種低級失誤。假如在高手云集的歐冠淘汰賽這樣送禮，后果不堪設想。于帕上賽季面對曼城時的那些失誤，是圖赫爾和拜仁再也無法承受的。

金玟哉和于帕梅卡諾都是當今世界上將身體素質、速度和持球能力結合得最好的中衛之一，兩人都具備極強的單兵防守能力，但在一些防守選擇上失誤不少，相互間的默契也有待加強。上半場他倆在配合防守克萊因丁斯特和丁克奇時就出現過明顯失誤，讓對手在中路輕松打出二過二配合，只是克萊因丁斯特突入禁區中央后受到于帕從后追防的壓迫，最后右腳射門踢跐了。

格雷羅完美復出

海登海姆的2個進球，其實是發生在于帕被換下之后。自從傷愈復出以來，于帕連續3場比賽都是踢了一個小時左右就被換下，圖赫爾對他的使用慎之又慎，生怕他的肌肉傷勢復發。《圖片報》日前披露過，于帕的肌肉問題跟當初的羅本相似，核磁共振檢查顯示有問題，但他并不會覺得很疼。本場由于戈雷茨卡不在，當于帕第61分鐘被拉斐爾·格雷羅換下后，就由馬茲拉維擔任右中衛，這是他繼對明斯特一戰后第2次客串這個位置，而萊默則改任右后衛。

正是這個不得已而為之的調整，為第1個失球埋下隱患。萊默在回追過程中似乎一直忌憚身后的阿德里安·貝克，位置一直靠近中路，而且沒有堅決地去追后點包抄的克萊因丁斯特。于是當丁克奇的橫傳經折射正好越過了馬茲拉維，萊默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克萊因丁斯特起腳破門。

職業生涯第一次首發的小將帕夫洛維奇表現值得肯定。

事實上，萊默不僅客串右后衛時位置感不好，跟基米希或戈雷茨卡搭檔雙后腰時，也很容易丟失位置。而本場，他跟小將帕夫洛維奇搭檔又出現了另一方面的問題。上半場海登海姆整體落位較深，沒有采取高位壓迫，長時間壓上的萊默在這種半場陣地戰中幾乎沒有用武之地，傳球失誤很多。本場他的傳球成功率只有82%，不僅遠低于相同位置上的帕夫洛維奇（92%）和格雷羅（96%），也低于全隊平均水平（88%），以及個人本賽季平均水平（89%）。

不過也恰恰是位置感和傳球水平一般的萊默，發揮了自己在攻守轉換當中快速突破的特長，為拜仁創造了迅速再度超出的進球機會。盡管舒波-莫廷的中路推射被凱文·穆勒用腳擋住，但格雷羅在禁區線上立即迎球左腳凌空墊入球門左下角，斬獲加盟拜仁以來的首個進球。往往在一些大開大合，甚至拜仁明顯控場不力的情況下，萊默就會發揮搶眼。例如對達姆施塔特的那場8比0，萊默利用快速轉換機會造成賈蘇拉吃紅牌，令拜仁迅速挽回了人數劣勢。而當10打9的拜仁下半場采取極具侵略性的前場人盯人時，萊默簡直無處不在。上輪當多特蒙德在早早就0比2落后而被迫采取賭博性高位防守時，萊默能搶善跑的特點也發揮得淋漓盡致。

如果說萊默擅長快速轉換，而在傳控局面中難有作為，那么腳法細膩的格雷羅無疑提供了另一種解決方案。其實從場面而言，拜仁突然被扳平純屬意外，因為在格雷羅、特爾以及舒波-莫廷一同出場之后，拜仁的前場活力，尤其是陣地戰當中的創造力明顯強于前60分鐘。拜仁上半場在陣地戰當中其實幾乎沒有像樣的機會，無論是凱恩首開紀錄的進球（源于萊默后場中路得球后迅速斜傳右路，再由薩內快速帶球策動），抑或是后來薩內和薩爾的得分良機，都是來自于快速轉換。下半場開局，當海登海姆開始采取高位逼搶，拜仁唯一一次機會也是來自禁區內解圍后的快速反擊。

傷愈復出的格雷羅貢獻關鍵進球。

缺少了戴維斯和科芒的邊路爆破，穆西亞拉的閃轉騰挪，以及基米希的過頂搓傳，拜仁在陣地戰當中幾乎沒有可行方案，基本只能靠凱恩后撤，為穆勒和薩內拉扯出空間并送出妙傳。但格雷羅出場之后，立即就利用快速果斷的盤帶和串聯，為前場注入了活力。對于這位在多特蒙德時就帶過的愛將，圖赫爾表示：“他很聰明，擅長有球在腳，總是很有想法，而且所做的事情非常精準。只要保持健康，他會帶給我們很大幫助。鑒于他的傷病史，我對他的使用有些謹慎。但像這樣復出，并且打進一個關鍵進球，實在是太棒了。”今夏加盟以來，格雷羅因為2次肌肉受傷，至今僅僅第3次為拜仁出場。

格雷羅進球后不久，圖赫爾又用戴維斯換下帕夫洛維奇，讓萊默回到中場，薩爾換到右路。拜仁全面提速，最后15分鐘內令無法繼續死守的海登海姆疲于奔命。薩內連續創造殺機，最后由特爾精彩地助攻舒波-莫廷鎖定勝局。一旦沖起來，誰也擋不住如今的拜仁，尤其是薩內。他不僅2次助攻凱恩，以6次助攻追平德甲助攻榜上領跑的哈維·西蒙斯，而且總計9次助攻隊友形成射門。在科芒和穆西亞拉都不在，戴維斯只是踢了15分鐘的情況下，薩內幾乎獨力承擔了快速帶球策動進攻的任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也浪費了穆勒的2次妙傳，未能親自破門，已經連續4場交白卷。

“期望值是不是太高了？”

正如弗羅因德賽后所說，2個失球是毫無必要的，但是“球隊在2比2之后的反應非常非常好”。考慮到各種不利因素，能夠拿下又一個3分，11輪聯賽戰罷拿下9勝，暫時超越未賽的勒沃庫森而登頂，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吐槽的了。圖赫爾就說：“我們賽前就知道，經歷如此艱苦的一周，周中在較晚時候比賽，今天又早早開球，我們的感覺會不一樣。精神和體能狀況都不是很好，而我們對首發做了一些調整。我們知道海登海姆是最能跑的球隊之一，很有紀律，而且定位球很強。因此我對于今天的勝利真的很高興。”

算上歐冠小組賽4連勝，提前鎖定小組頭名，拜仁賽季至今各項賽事18場拿下14勝，勝率高達78%。然而，僅有的2場失利，又導致拜仁直接失去了2座獎杯。加上打法、場面以及個別用人存在爭議，外界對于圖赫爾的執教表現褒貶不一，也催生出過去一周圖赫爾與幾位球評家之間的口舌之爭。周三晚擊敗加拉塔薩雷之后，圖赫爾抱怨道：“我不知道，有時候期望值是不是太高了。”其實對于任何一名拜仁主帥，外界期望值可能過高一直都是常態，并非圖赫爾獨享的待遇。畢竟這是拜仁，除了要贏，一直贏下去，還要贏得漂亮，或者至少具有鮮明的風格，不能糊糊涂涂地贏。

大輪換之下全取3分，圖赫爾將壓力踢給了拜仁高層。

在過去一周這連續3場勝利過后，圖赫爾的底氣顯然足了很多。尤其是在球隊如此身心俱疲且被迫大幅度輪換的情況下，沒有重蹈對薩爾布呂肯的覆轍，還是靠兩位替補制勝，圖赫爾一下子就將壓力全部踢給了拜仁高層。與海登海姆賽前，拜仁名宿紹爾發表了一番“陰謀論”，認為圖赫爾對薩爾布呂肯的排兵布陣除了是為了接下來與多特蒙德的大戰輪換，另一個目的是向高層施壓。紹爾認為圖赫爾很清楚那套“第二陣容”肯定不會踢得很好，“結果最壞的情況發生了（爆冷被淘汰），這是圖赫爾沒有想到的。”

圖赫爾當然立即駁斥了紹爾，“這完全是胡說八道！”但在海登海姆一戰過后，無論圖赫爾有沒有一石二鳥的意圖，反正全世界都看得一清二楚：圖赫爾確實捉襟見肘，薩爾和帕夫洛維奇固然值得稱贊，但他們不是可以幫助拜仁贏得歐冠的球員。正如紹爾所說的那樣：“現在壓力來到了拜仁（高層）那邊。拜仁肯定會滿足他的愿望，在陣容方面做些什么。因此到了后半程，壓力會重新來到圖赫爾這邊，他在某個時間點就必須交功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