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一組完全可以一回合就殺死懸念的歐冠1/8決賽對決，直到第二回合才踢出了本該有的場面和結果，拜仁在稍顯慷慨的情況下仍以3比0大勝拉齊奧，在主場成功翻盤晉級，也為上周末就瀕臨立即下課的圖赫爾贏得了“呼吸權”——贏得了這場“決戰”后，他看上去至少還可以在拜仁帥位上待到4月中旬。

“有紀律性”和“勇敢”

這是一場自始至終都一邊倒的比賽，拜仁將首回合客場0射正的恥辱還給了拉齊奧，自己則完成了多達22次射門與7次射正，完全有機會多進一兩球。圖赫爾當然沒有施展什么魔法，拜仁的排兵布陣與上周五晚客場被弗賴堡2比2逼平一戰大同小異，只是薩內和德利赫特回歸，分別對位取代了特爾和金玟哉。在萊默和阿方索·戴維斯看上去已經重新具備首發條件的情況下，圖赫爾依舊在兩個邊后衛位置上選擇了上一場踢了64分鐘就被雙雙換下的格雷羅和基米希，雙后腰依舊是防守能力飽受非議的戈雷茨卡與帕夫洛維奇。

凱恩第66分鐘補射完成梅開二度，拜仁幫助鎖定3比0的勝局。

然而，就是這樣一套“原班人馬”，踢出了截然不同的場面，也得到了圖赫爾截然不同的賽后評價。還記得圖赫爾在弗賴堡是如何怒噴球隊的嗎？他當時說：“我們完全沒有結構，太過于沒有紀律性，而且完全離開了我們的位置……有時在自殺式沖鋒……我們做了一些在訓練中沒有做過，而且沒有說過的事情……我們前半個小時踢得毫無頭腦，然后遭到了懲罰。”而在大勝拉齊奧之后，圖赫爾是這樣說的：“我們表現得非常扎實和有紀律性。我們沒有失去頭腦，踢得比第一回合要勇敢得多，而且節奏更好。然后進球讓我們變得更強，而打進第二球的時機完美。這在比賽中給了我們信心，然后我們通過非常非常出色的團隊表現，理所應當地贏得了比賽。”

為何反差如此之大？拉齊奧實力有限且狀態糟糕當然是不可忽視的因素，何況當這組1/8決賽抽出來之后，普遍都認為薩里的球隊對于拜仁而言就是個“小禮包”。但不要忘了，拉齊奧是意甲第9，弗賴堡也不過是德甲第9，而且同樣近況低迷（對拜仁前連續7場正式比賽無法在90分鐘內獲勝，且輸了4場），即便有主客場的區別，也不至于令拜仁從4天前那種開局30分鐘都沒有一次像樣進攻的迷茫，一下子就變得信心和紀律性十足。是因為球隊在短短幾天內，就從不聽圖赫爾的指令而在場上無腦沖鋒，變成嚴格執行他的戰術安排？誰信啊……

不受圖赫爾重用的德利赫特與“第四中衛”戴爾，幫助拜仁零封了拉齊奧。

唯一令人信服的理由，或許是相比于實際上已經繳械的德甲，歐冠是這支拜仁本賽季僅存的追求了。假如連這場比賽都不拼盡全力，全隊上下目標一致地去踢，那么賽季剩余的那10輪聯賽，每一場都將是精神上的折磨。而梅開二度的凱恩甚至認為，這是一場足以扭轉賽季的比賽，“我們球員有責任——不止是為了教練——也是為了俱樂部，在每一項比賽中都竭盡全力。我們當然知道，我們可以變得更好。像今天這樣的夜晚，可以改變賽季。我替大伙兒感到非常自豪。我們現在必須抓住這一勢頭。”

圖赫爾笑談“自殘”

事實上，對于在國內奪冠已成慣性的拜仁來說，以往也有過不少聯賽踢得萎靡不振，但一到歐冠就火力全開的案例，最經典的莫過于安切洛蒂任內的2016/17賽季。冬歇期后，拜仁連續面對幾支德甲中下游球隊踢得跌跌撞撞，招致罵聲連連，結果歐冠淘汰賽一開打就在主場5比1打爆了阿森納——而且次回合又贏了一個5比1！羅本當時就精辟地總結道：“這就是拜仁的心態。該出手時我們就會出手。”

即便如今這幫拜仁球員，做不到像羅本或里貝里那樣收放自如，很容易就會因為一些風吹草動而喪失耐心和信心，甚至首回合在場面明明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竟0比1輸給拉齊奧，但在這樣一場再不出手就沒機會的比賽中，凱恩和穆勒們總算沒有令球迷失望。這是拜仁自2014/15賽季1/4決賽對波爾圖（首回合客場1比3，次回合主場6比1）以來，第一次在歐冠淘汰賽翻盤晉級。

穆勒將個人歐冠進球數增加到54個。

終于打開本賽季歐冠進球賬戶的穆勒強調，球隊其實一直很團結，只是比賽沒踢好且結果不佳，“我已經解釋過，而且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們往往會在比賽開局踢得更好，而在弗賴堡的情況不一樣。不過你們至少可以看到：當教練改變一些東西，我們仍然可以接受。我一直都說：這里并非一盤散沙，我們只是在足球場上遇到了問題。但今天很不錯。”

于是在這樣一場今年以來的最佳比賽，或者說是圖赫爾任內最具統治力的大勝（相比于對斯圖加特那場極低控球率下的3比0）過后，拜仁上下重新有了開玩笑的心情，甚至拿不小心把自己弄傷的圖赫爾來開涮。圖赫爾說：“賽前動員時，我折損了大腳趾。我立即就接受了治療，但我再也沒有勇氣把鞋子脫了。我踢到了某個地方。不是箱子，而是類似的物品。我把自己弄傷了，經典！球隊也許很奇怪為什么我幾乎整個90分鐘都坐在位置上。”俱樂部主席海納對此開玩笑說：“我個人寧愿是教練，而不是某個球員傷了腳趾。”

穆勒：我們沒有得到解脫

事實上，這場極具統治力的3比0絕非毫無瑕疵，傷停一場后復出的薩內依舊有太多次不必要地丟失球權，近期腳風很順的穆西亞拉糟蹋了幾次禁區內的射門良機，穆勒也浪費了一次單刀機會，而最為關鍵的一點在于，在凱恩首開紀錄前1分鐘，拜仁險些就失守了。當時拉齊奧沿左路打反擊，扎卡尼斜吊禁區被德利赫特頭球蹭到了后點，結果無人防守的因莫比萊竟在小禁區線上頭球頂偏。假如因莫比萊頂中目標，誰知道比賽進程會不會徹底改變，畢竟這支拜仁的心態太容易說崩就崩了。

歐冠1/4決賽入場券到手了，但這種俱樂部內部的輕松友好氣氛，或許只能維持到這個周末。一旦回到聯賽中又踢得不好，甚至遭遇下一場失利，肯定又會引發提前趕走圖赫爾的議論。但在一路唱衰圖赫爾的拜仁名宿哈曼看來，周六下午主場輸給倒數第2的美因茨05是“不會發生的”。《踢球者》的網絡民調也顯示，超過八成讀者認為拜仁不會被區區美因茨絆倒。

第一次在歐冠首發的小將帕夫洛維奇表現出色。

哈曼還認為，隨著連格納布里都已經結束近3個月的傷停而替補復出，拜仁已經熬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時期，“很有機會”在接下來幾周為這個賽季帶來一個良好的結局。他還大贊小將帕夫洛維奇毫不怯場，“對多特蒙德的最后30分鐘，帕夫洛維奇第一次參加如此重大的比賽，結果表現得像個老手。就像他今天第一次在歐冠首發的表現，激動人心。多么了不起的年輕球員！在另一個階段或者另一個賽季里，他或許根本不會得到出場機會，因此我們可以對于他的出現感到高興。”

但與此同時，自從埃貝爾出任體育董事以來，每一天都會有關于球隊今夏重建的相關報道。除了凱恩以及本賽季剛續約的正副隊長諾伊爾和穆勒，幾乎每一個領著高薪的大牌球星都面臨著“精神拷打”，他們要向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新教練展示自己配得上繼續效力拜仁的能力，又或者正醞釀離開這個不宜久留的地方。而在敲定新教練之前，埃貝爾也不敢輕舉妄動，接下來兩個月跟基米希、阿方索·戴維斯、穆西亞拉等人的對話，根本不指望能有任何實質性進展。畢竟圖赫爾看不上的球員，或許會成為哈維·阿隆索或某個繼任者眼中的香餑餑。

圖赫爾還可以繼續指揮拜仁。

在如此奇怪的環境和氣氛中，拜仁這個已然失敗的賽季究竟最終會走向何方，著實耐人尋味。圖赫爾對于這支球隊究竟還有多強的控制力，或者說球隊究竟會在什么條件下才會聽他的話，或許連拜仁高層都不清楚。反正在職業足球里，獲勝是粉飾太平的最佳手段。正如穆勒所說：“如今我們并沒有得到解脫，并沒有解鎖新的比賽文化，但我們邁出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我想每個人對此都很清楚。這個周六，美因茨在等著我們，而且不想讓我們好過。我們必須保持住勢頭。在這個賽季里，這對于我們來說并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