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瑜亮之爭，平分秋色。

阿森納是利物浦逼平曼城的受益者，但博彩業仍將曼城列為最大熱門，有大約46%的可能，利物浦的機會再減一成，阿森納的機會不到20%。英超渴望多年的數隊爭冠局，估計要“演”到賽季尾聲。之前有兩個賽季，曼城和利物浦把爭冠懸念維持到最后一輪。

名哨奧利弗兩次拒絕給主隊點球（薩拉赫和麥卡利斯特），圓滿地完成了“和平大使”的使命。如果這是英超要的懸念，甚至不惜以“造馬”為代價，之后何去何從？會為了更多流量，把局造得越來越大嗎？英超還在乎自身的公信力嗎？這是幾年后才可能有答案的事情，曼城和利物浦面對的問題，更迫在眉睫。

瓜渣相爭，維持了7年，這也是英超最繁榮的7年，然而，好戲終有曲終人散的一刻。克洛普不玩了，誰接棒？瓜會不會意興闌珊，也離開英超？如果這兩人走了，英超的格局又會怎樣？過去7年，能阻止瓜囊括英超的只有克洛普，其他人無以望其項背。曼城和利物浦的對抗，被視為英超的宣傳片，足壇盛事，名局比比皆是，場面精彩紛呈，但這場給人一絲不一樣的感覺。不是進球少，不是進球不夠美妙（雖然這兩點多少影響了瓜渣的英超絕唱），而是曼城近乎最強陣容出戰卻如此被動，利物浦缺了一半主力仍全面壓制宿敵。

有些數據讀來讓人驚悚：利物浦全場19次射門，是10年來雙方交鋒最多的一次，其中12次發生在下半時，路易斯·迪亞斯一人就搞砸了3次單刀，努涅斯近在咫尺的撞射，也被客隊替補門將奧爾特加展臂擋出。半場被射12次，又是曼城3年來最多挨打場面。2021年5月，賽季倒數第二輪作客布萊頓，曼城半場也被海鷗射了12腳，遭2比3逆轉。但那場比賽于曼城已無意義，該隊正備戰10天后與切爾西的歐冠決賽，德布勞內全場替補，坎塞洛只打了10分鐘就染紅離場。

但眼前是瓜渣互砍，無論是實戰價值還是面子工程，這么一邊倒的場面都非常違和。此外，上半時曼城只錄得220次傳球，是瓜迪奧拉任內，英超半場次少的統計。去年12月客場0比1不敵維拉，刷出了瓜氏曼城英超最少傳球紀錄：214。如果輸維拉的數據是個參照，那么，曼城這輪該輸，且不只輸一個。曼城的絕對主力只缺魯本·迪亞斯，具備九成實力，利物浦則收起薩拉赫和羅伯遜——該隊4年前首奪英超的重臣，另有包括阿利松在內的3名主力缺席，實力打了對折。填坑的新銳中，埃利奧特、昆薩和布拉德利均在21歲或以下，克洛普從未在英超這么“怠慢”瓜迪奧拉。

再者，德布勞內第70分鐘離場，是瓜任內第3次，未在對利物浦時打滿全場，另兩次都在社區盾。正式比賽對利物浦，德布勞內要么不上（英超有5次，共有7次），要么打滿。難怪丁丁下場后很不開心。反觀薩拉赫，這法老加盟利物浦以來，第一次對曼城沒有首發。在其主導下，利物浦掀起了長達40多分鐘的圍毆。迪亞斯但凡爭氣一點，利物浦能把曼城打花了。最后，曼城進球來自角球，是為雙方英超交鋒第一次，之前瓜帶隊造訪安菲爾德，15個進球均來自運動戰，2018年10月7日，馬赫雷斯在這里打飛了一記點球。

這些數據勾勒出一個令瓜非常不安的畫面：曼城失去場面控制，射門只有對手一半（盡管雙方中靶次數一樣都是6次），九成戰力卻奈何不了有3個孩子助陣的利物浦。克洛普收起王牌，利物浦仍不落下風。最可怕的是，德布勞內不起作用。德布勞內不起作用，意味著曼城運動戰失去解鎖能力，造成哈蘭德被癱瘓。換上科瓦契奇力爭奪回部分球權，已經是瓜迪奧拉樹白旗的動作。

倒不是之前兩位大帥交鋒，克洛普的球隊沒有這么凌辱對方，但紅軍從未試過綁著一只手做到這一點。怎么會這樣？究竟是誰在季末離職？自1月下旬克洛普宣布卸任，利物浦已經在多場比賽中啟用新人首發，成績和場面令人矚目，特別是聯賽杯決賽。但曼城這批資深老兵被揍成這樣，讓人進一步質疑該隊近年來的球隊建設。大白話，就是曼城的實力在連年下降。

也許，運營總監貝拉達跳槽去曼聯，是個信號。德布勞內被換下，頓時將曼城的老態放大。瓜的風格是控制，或者控制加緊逼。這都是非常耗體能的玩法。利物浦此役生猛，得益于年輕人多，能跑，敢打敢拼。克洛普離任，可能將這批新人上位的時間表提前，曼城也有不少新人躍躍欲試，但已經落后對手一步。季初學徒帕爾默離隊加盟切爾西，成為該隊當仁不讓的進攻核心，而留下的同學中，劉易斯、鮑勃等人依然未能獲得重用。

曼城這批主力，最大者沃克，季末年滿34歲，不是瓜誠懇力勸，已經步隊友馬赫雷斯和拉波爾特后塵離隊去了德甲。貝席也想離隊，同樣被留下，8月進入而立之年。德布勞內年齡僅次于沃克，今年6月底滿33歲（知道他為什么要養半個賽季，本場被盯得動彈不得了吧）。從埃德松往下直到福登，只有3位前鋒不到25歲，中后場的羅德里即將28，迪亞斯快27，阿坎吉28，阿克29。

按照眼下的標準，曼城的主力陣容正值盛年，頂級球員的黃金期一般能維持到33歲，但經過多年拼搏的磨損，他們能不能保持過去幾年的競技狀態，是個問號，大大的問號。曼城的引援準則，基本是簽下25至27歲的高手，在一個轉會周期（4年）中產生最大效益。不過，去年夏窗簽下29歲的科瓦契奇，令人意外。不僅科瓦契奇的風格不那么瓜迪奧拉，年齡還這么大。格瓦迪奧爾和努內斯倒還年輕，但水平就不如前輩京多安和羅德里，失敗的引援則集中在本土，格里利什和菲利普斯令人失望，后者篤定會在夏窗離隊。多庫也沒有當年馬赫雷斯加盟時令人信服。

市面上符合瓜迪奧拉標準的中后場球員不多，我們也不能斷定格瓦迪奧爾等人不達標，但他們未必是曼城保持霸權的未來基石。沒錯，不少人跟瓜迪奧拉學藝都長球，但天賦不一，進步也就參差。其中，最難替代的是德布勞內，他的狀態也許還能維持一到兩年，但下一個丁丁在哪里？如果找不到，是不是意味著曼城的打法要作原則性的調整？甚至，這個調整是不是由瓜迪奧拉來完成？

萬一瓜迪奧拉也求去，曼城將被迫調整思路，下一任主帥可能不再繼續走瓜迪奧拉的路子。利物浦已經面臨這個問題。下一任主帥，肯定不會是氣場十足，魅力無窮，業務精良的“克洛普二世”。假設阿隆索接班，他也未必還會延續克洛普的打法，現在提拔的這批年輕人，前途是否有保障？假設利物浦找到了氣質和風格非常接近克洛普的繼任，他能不能短期內交出像樣的成績確保自己的地位？

最近一個多月利物浦狂飆突進，和克洛普提前宣布離任息息相關。受到這個消息的刺激，也因為多名主力傷停，多位新人的表現有雞血效應，別說新教練來了他們還能不能保持，堅持到賽季結束都是艱巨的考驗。利物浦的主力陣容，范戴克夏天滿33歲，阿利松和薩拉赫32，這是馬內、法比尼奧、亨德森等人離隊后的情形，如果不是沙特重金接盤，利物浦會不會有這么多學徒畢業進入一隊？

和曼城尋找德布勞內的接班人一樣，利物浦也要未雨綢繆，落實下一個范戴克和薩拉赫。失去馬內便是一個教訓。路易斯·迪亞斯和努涅斯均未達到預期，若塔善戰奈何頻頻受傷。很大程度上，因為失去維納杜姆加上亨德森年事漸高，影響了克洛普最近幾年的打法，是曼城和利物浦在風格上趨同的客觀因素。

換帥和換血，是每個俱樂部無法避免的決策難題。豪門也好，寒門也罷，哪家沒有嘗試不同的思路？過去，是由主教練決定一個俱樂部的盛衰，他能不能在穩定的成績基礎上，準確及時的引援，決定了他代表的俱樂部能不能維持江湖地位。后來，這個套路被證明越來越落后，遂改由技術總監剝離部分主教練的決策權，即便如此，仍有很多俱樂部獲得合適主帥和球員是出于偶然而非必然。但這個模式，能在很大程度上確保俱樂部網羅水平不錯的球員。這是“換教練成本小”決定的。

史上有不少換帥和換代失算的例子。曼聯這十幾年的衰敗，并不是完全因為弗格森退隱，而是他任內錯過了兩次極佳的換代時機。兩次都出現在歐冠掄元之后。當弗格森退休，人們發現所謂的冠軍班底，原來只是弗格森個人運勢的工具，其他人都玩不轉，只有他能玩。進一步假設，利物浦，以及一年后的曼城，都出現因為絕世主帥離任而造成的停滯，那么，以曼聯現在大張旗鼓整頓管理架構，阿森納強勢崛起，英超的格局也許會有劇烈的變化。足壇多變，不變的是此消彼長，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