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拜仁，不愧是你！果然一到了歐冠淘汰賽，這幫對于國內比賽似乎早已失去饑餓感的老油條就立即重新卯足了勁，踢得既有態度又有戰術紀律，而早已淪為“跛腳鴨”的圖赫爾，又重新展現出冠軍級教頭所應有的業務水平，并重現對球隊的控制力。對于拜仁來說，客場2比2打平阿森納盡管不能算是令人欣喜的結果，甚至留下了不少遺憾，但對于無法親臨現場支持球隊的拜仁球迷來說，這真的是一場看得既緊張又開心的高水平對決，那種看球的樂趣總算是回來了。

凱恩利用點球一度反超為2比1，而最終拜仁在客場2比2打平阿森納。

格納布里“客串”左后衛

盡管拜仁在國際比賽周后接連負于多特蒙德和海登海姆，在聯賽中已提前投降，但幾乎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并不是真實的拜仁。當缺席了與海登海姆一戰的諾伊爾、薩內、科芒、馬茲拉維以及帕夫洛維奇全部搭上了前往倫敦的航班，人們就更加相信，拜仁將在倫敦這塊風水寶地展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圖赫爾的首發人選并沒有太大意外：諾伊爾火線復出，烏爾賴希回到替補席；近期一直飽受髕骨腱傷勢困擾且上周末又因恥骨問題休戰的薩內也立即重回首發，但近4輪聯賽3球1助攻的“倫敦之王”格納布里留在了首發陣容，被拿掉的是托馬斯·穆勒；上周末輪休的中衛組合德利赫特和戴爾，重新取代近況低迷的金玟哉和于帕梅卡諾；病了3周的帕夫洛維奇果然無法首發，萊默和戈雷茨卡繼續搭檔雙后腰。

開場之后，人們立刻就發現萊默和戈雷茨卡位置對調，萊默來到了左側。這個調整明顯是針對阿森納的中場站位，由身高馬大的戈雷茨卡對位賴斯，擅長死纏爛打的萊默則專門對付厄德高。不久之后，另一個針對性布置也清楚地展現在人們面前。由于阿森納踢的是三四后衛切換，右后衛本·懷特在進攻狀態下會立即壓上變成右邊鋒，格納布里也因此會立即后撤對懷特進行人盯人防守，變成防線上的第5名球員，阿方索·戴維斯只需要專注于盯防薩卡。

盡管拜仁有針對性部署，薩卡還是為阿森納首開紀錄。

這一系列針對阿森納右路進攻小組的布置，可以說是“非常圖赫爾”。不過令人擔心的是，這會不會重蹈此前做客勒沃庫森的德甲榜首大戰時，他突然變陣三中衛試圖限制對手，反而自亂陣腳的覆轍？

開局階段，這種擔憂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愈發具體。從戴維斯第7分鐘在后場左路準備接球卻被薩卡搶斷，最終轉化為馬丁內利在禁區弧頂的射門，到2分鐘后戴維斯因為從后逼搶薩卡時踩中對手腳跟染黃，再到第12分鐘時，薩卡在戴維斯和戴爾之間找到了空間，接懷特橫敲后左腳弧線球兜入球門遠角，阿森納迅速建立了一球優勢。如果運氣差一點，拜仁甚至會在第16分鐘就輸到0比2。格納布里搶在懷特之前頭球解圍卻頂向了中路，哈弗茨立即反搶妙傳，好在懷特插入禁區右肋的一對一打門角度太正被諾伊爾擋住。

2次射門反超2比1

盡管圖赫爾的布置沒有什么毛病，但拜仁后防的協調性依舊很差，往往防下了第一點，卻疏忽了二點球的保護，兩次險情都是同一個成因。幸運的是，阿森納后防也突然自亂陣腳。穆西亞拉一腳并沒有太大威脅的長傳落到中場右路，加布里埃爾盡管受到凱恩逼搶，但仍有足夠多的時間和選擇穩穩把球傳出去，結果他的直傳卻讓基維奧爾接得很不舒服。逼搶其實不算積極的薩內輕松收下這份大禮后果斷斜傳賴斯身后，戈雷茨卡快速超車后又恰到好處地直塞，助攻格納布里反越位插到點球點右側倒地掃射破門，拜仁第一次射門就扳平1比1。繼2019/20賽季做客托特納姆熱刺和切爾西的2場比賽攻入6球之后，曾為阿森納效力5年的“大廚”又一次在倫敦收獲關鍵進球。

格納布里任務很重的格納布里又在倫敦進球了。

不得不說，無論是格納布里還是拜仁，在倫敦比賽時真的會有額外加成。此球一進，拜仁開局階段暴露出來的協調性問題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戴維斯在隊友協助下對薩卡的防守成功率明顯提升，萊默對厄德高的限制也做得更加極致，會直接追到中線附近施壓，不再讓阿森納隊長像開局階段那樣總能在后撤拿球時獲得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盡管控球率一直比對手少了大約兩成，但拜仁后防在上半場剩余時間里幾乎再無破綻。

這種低控球率但落位防守效果出色的局面，跟圖赫爾任內的最佳比賽——去年12月主場3比0大勝斯圖加特一戰如出一轍。于是比賽踢了半小時，諾伊爾瀟灑地在禁區內把球挑起后踢向右路，經過基米希和德利赫特的過渡，薩內在中線附近靈巧轉身擺脫基維奧爾的逼搶，接著一路加速突破，連過若日尼奧和加布里埃爾之后，最終在禁區中央被從后伸腿的薩利巴絆倒，為凱恩創造了反超比分的點球。上半場，拜仁以40%的控球率和僅僅2次射門，就完成了2比1的逆轉。

科芒中柱，薩卡倒地沒吹

阿爾特塔的調整也足夠果斷，中場休息后就用津琴科替下表現糟糕的基維奧爾，懷特不再壓上，輪到左后衛津琴科在進攻時內收到后腰位置，進攻也不再完全集中在右路，基米希和薩內這一邊所承受的防守壓力增大。但阿森納這種變化早已為人們所熟知，圖赫爾顯然也做足了功課，拜仁在下半場開始后得以從容應對，成功延續了上半場中后段的良好勢頭，基米希更是令馬丁內利無從發揮。

遺憾的是，缺少穆勒配合的基米希無法從右路提供足夠的輸送，拜仁的守轉攻過分依賴于薩內的個人突破。而隨著薩內體能逐漸下滑，拜仁的進攻效率也無以為繼。于是圖赫爾被迫在第66分鐘就用科芒換下薩內，同時阿爾特塔也進一步調整，派上了特羅薩爾和熱蘇斯，哈弗茨回撤到中場。而就在這次換人后不久，格納布里又突然因左大腿后側肌肉拉傷坐在地上，圖赫爾不得不派上格雷羅。最終，阿森納還是再次從右路找到拜仁后防的破綻，正是換上的熱蘇斯和特羅薩爾完成配合，將比分扳平。

薩卡與諾伊爾的這次身體接觸，在裁判看來不構成防守犯規。

比賽進入尾聲，雙方似乎都可以接受2比2的結果，沒有貿然進攻。不過在零星的進攻機會里，雙方還是先后創造出了一次絕佳機會。先是科芒第90分鐘接穆西亞拉的左路突破下底橫傳，在前點右腳外腳背撞射擊中了立柱。然后是終場前一刻，替補出場的托馬斯·帕蒂直傳，幫助薩卡反越位插入禁區右側后跟出擊的諾伊爾相撞倒地，但瑞典籍主裁判尼貝里認為不構成點球。慢鏡頭顯示，薩卡在左腳停球并順勢內切后，明顯主動向前跳，從而使得自己的右腿掛在諾伊爾的右腿上。吹響終場哨后，尼貝里通過耳機與VAR短暫溝通，很快就確認沒有問題，繼而與雙方球員握手。

薩卡與諾伊爾相撞這一幕的爭議，自然延續到了賽后。英國觀眾、專家和媒體自然傾向于裁判漏吹了點球，就連拜仁將士也承認，這是一個可吹可不吹的判罰。凱恩就說：“這是五五開的判罰。如果這是我的球隊，那么我會想讓他吹。”基米希則表示：“在我看來，那并不是一個主動犯規的動作。老實說，我也不是看得那么清楚。”

裁判不吹“小孩子失誤”

不過，阿爾特塔無意在這個爭議判罰上糾纏不休，他只是淡淡地回應道：“他們（裁判）說檢查過了，那不是點球。”或許，阿爾特塔很清楚，他的球隊其實談不上吃了大虧，反倒是先占了個大便宜。因為在他換上特羅薩爾和熱蘇斯之后，阿森納本該送給拜仁點球大禮。當時裁判吹哨示意阿森納開球門球，門將拉亞把球擺好后短傳給左側的加布里埃爾，結果巴西中衛竟然又用手把球撿起來重新擺在小禁區線上，接著再橫傳給拉亞。看到加布里埃爾撿球之后，準備高位逼搶的穆西亞拉和凱恩立即轉身舉手向裁判投訴。而拉亞和加布里埃爾此時也明顯心虛，兩個人都在原地愣了兩三秒，直到看到裁判示意后拉亞才把球傳出來。

加布里埃爾的明顯手球，僥幸逃脫了點球處罰。

比賽直播期間，由于鏡頭切給了換人以及阿爾特塔的特寫，電視觀眾并沒有看到拉亞傳給加布里埃爾的畫面，因此這一幕并沒有第一時間引發熱議。如果說薩卡那球屬于可吹可不吹，那么加布里埃爾的手球則是100%的犯規。基米希就說：“我不知道你們在電視上看沒看得到，反正在我看來那是明顯的點球。裁判吹哨發球門球，門將把球傳給了后衛，然后他再次用手撿球。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看得最清楚的凱恩就說，這固然是個“愚蠢的失誤”，“但這是我見過的最明顯的點球。”

最讓拜仁方面哭笑不得的是，主裁判尼貝里并非沒有看到這一幕，而是清楚看到了卻決定不吹。圖赫爾賽后披露：“他跟我們的球員說：‘那是個小孩子的失誤，我不會在歐冠1/4決賽里吹這樣的犯規。’這是對規則的一種全新的詮釋。實在是難以置信，這是100%的手球點球。”沒有出場的穆勒表示可以理解裁判的解釋，“他不想讓一個如此奇怪的場景決定比賽。但他也通過這個決定對比賽施加了影響，按照規則去吹永遠是更好的選擇。”基米希也說，這可不僅僅是一次初學者的失誤，“因為最終這會成為比賽的決定性因素。”

次回合要重組左路

如果裁判吹了這個點球，那么拜仁就很有機會打成3比1，從倫敦帶走勝利的可能性就極高。不過對于2比2這個略顯遺憾的結果，拜仁也完全可以接受。基米希就說，縱觀整場比賽，平局是合理的，“我們上半場其實踢得并沒有那么完美，但還是以2比1領先進入中場休息。下半場我們制造了更多威脅，并且射中了立柱。”基米希特意表揚了身前的薩內，認為他是一度反超比分的關鍵人物，“勒魯瓦一再由守轉攻，他還通過傳給萊昂（戈雷茨卡）創造了第一球，他是我們今天非常關鍵的球員。”

近況低迷的薩內重新為自己正名。

另一邊的格納布里同樣值得稱贊，尤其是上半場在防守端所付出的體能和努力令人贊嘆。賽后晚宴上，拜仁董事會主席德雷森也點名表揚了格納布里。但遺憾的是，“大廚”鐵定因傷（很有可能是左大腿后側肌肉纖維撕裂）缺席次回合，圖赫爾賽后第一時間就證實了這一消息。對于本賽季飽受傷病折磨的格納布里來說，在狀態復蘇并連續進球的情況下再次傷停，著實太過于倒霉，這也很有可能導致他徹底無緣歐洲杯。

對于圖赫爾來說，次回合如何在缺少格納布里和戴維斯（累計3張黃牌自動停賽）的情況下重組本就有隱患的左路，無疑是一大難題。無論是格雷羅還是馬茲拉維，都不具備像戴維斯和格納布里那樣的速度和對抗優勢，要限制住薩卡難度極大。另一方面，除了依靠薩內，拜仁如何才能更好地在主場由守轉攻，甚至踢得更加主動，也是圖赫爾要思考的難題。萊默和戈雷茨卡的雙后腰組合硬度足夠，萊默的纏斗能力在隊內獨一檔，但向前傳球的能力又在幾名中前衛當中墊底，優缺點都很突出。假如帕夫洛維奇一周后重新具備首發的條件，圖赫爾會否改變中場組合？

圖赫爾對于裁判漏判點球很不滿，次回合他要彌補遺憾。

本周六主場對科隆的聯賽，對于拜仁來說基本屬于“走過場”，畢竟勒沃庫森奪冠已是不可逆的趨勢。著眼于下周三晚的次回合，圖赫爾既要做輪換，又要避免比賽踢得過于丑陋，招致主場球迷不滿和新一輪的口誅筆伐。再說，拜仁的積分已被斯圖加特追平，而且尚未確保歐冠資格，還是需要贏球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