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駐意大利特約記者 沈天浩

本薩農，哈洛，萊卡托佩西，孔塞桑。紅黑軍團在這個夜晚的五粒進球，來自四位進球者，他們的背后分別印著這樣的姓氏。“她”的姓氏。

消失的“她們”

足球運動成為世上最受歡迎的劇目，離不開主配角們的精彩表演，而這些“演員”本身，又是各自母親的杰作。母親節將至，AC米蘭和其它6家意甲俱樂部（卡利亞里、熱那亞、萊切、都靈、烏迪內斯、維羅納）一道，選擇讓球員們將母親的姓氏（或名字）印在球衣上，向偉大的她們致敬。

人們有很多種方式記住心愛的球星們。大多數球員因父姓為人所熟知，很多南美球員喜歡用綽號，一些名字因宿主的偉大變得不朽（迭戈），有的姓名組合已然成為頂級商標（C羅）。可你什么時候看到過“母姓”的存在？一位荷蘭球星憤怒于曾經將自己遺棄的父親，因此僅僅以名字“孟菲斯”作為身份標記，并希望人們不要叫自己“德佩”，可他從未將母親的姓氏申塞馬印在身后；阿根廷后衛沃爾特·盧漢遭遇了類似的命運，他的選擇是將“盧漢”隱藏起來，并在成年后開始使用養父的姓氏：薩穆埃爾。可你知道他的母親姓什么嗎？

過去的幾十年間，當一名球員取得進球時，現場DJ以大分貝呼喊出他的名字，全場幾萬人一齊喊出他的父姓，而母姓則無人知曉。對于幾乎所有球員來說，能夠在頂級賽場上征戰，能夠站在全世界最重要的足球舞臺之上，都意味著夢想成真，而夢想的背后是雙親的共同支持。2022年4月27日，意大利憲法法院裁定，孩子自動歸屬父姓的規則具有歧視性；自當年6月1日起，意大利法律要求父母雙方都必須有權選擇孩子的姓氏——這是重要的一步。

兩個孔塞桑

揭開母姓本不該如此神秘的面紗，你還可以發現更多有趣的東西。全球化已經滲透進足球運動的每一個毛孔，AC米蘭俱樂部的球員構成，比一個國際交換班更加多元。卡拉布里亞和加比亞的母姓分別是“魯杰里”和“科隆博”，這是意大利倫巴第大區的典型姓氏；佳夫背后印著的“派瓦林塔”，來自他的芬蘭母親；賴因德斯的母姓“萊卡托佩西”，提醒著人們他的印尼血統；有著克羅地亞父姓的普利希奇，是在母親凱莉·哈洛前往英國參加教師交流計劃時，開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海外經歷。

有一個母姓看起來或許有點特殊。葡萄牙人本就將母姓放在全名里，因此當萊昂的背后印上“孔塞桑”的時候，很多人對此并不陌生。然而在這個微妙的時間節點上，總會有好事者注意到這個巧合：塞爾吉奧·孔塞桑有可能成為皮奧利的繼任者，拉斐爾·亞歷山大·達·孔塞桑·萊昂則被皮奧利按在了板凳上。現場記者在賽后拿這個提問，其實顯得不太友好，但皮奧利沒有生氣，還開起玩笑：“我沒注意到萊昂球衣后面的名字。當時要是想到這回事，我就不該讓他上場。”

皮奧利下課幾成定局，媒體和球迷們在幾年后回望當下，不知是否會懷念他的寬容和幽默感。本賽季，皮奧利受到了持續而猛烈的攻擊，作為兩年前率領米蘭奪冠的功勛教頭，他并未享受到應得的尊重。幾天前，73歲的老記者弗蘭科·奧爾迪內模仿著那不勒斯方言，拿皮奧利與天藍軍團的緋聞開涮：“你愛吃披薩餅嗎？”米蘭主帥并未生氣，反倒講起自己與家鄉美食帕爾馬餃子的故事。本場賽前，米蘭的大輪換再次受到跟隊們的批評：“他不再希望保護球員！”記分牌是最好的回應。

輪換與罷工

皮奧利在賽后確認，讓萊昂坐上替補席并非對他的懲罰。葡萄牙人此前已經疲憊不堪，適當的休息讓他找回了好狀態——45分鐘的凌厲攻勢，遠遠好過90分鐘的庸碌無為。萊昂在下半場策動了球隊的大勝：他先是從本方腹地啟動，帶球奔襲接近半場，隨后找準米納和多塞納之間的空隙，直塞給普利希奇送去助攻；終場前10分鐘，萊昂又接到本納塞爾的精妙傳球，在右側領球全速前進，甩開身后阿齊的防守，過掉門將斯庫菲特，隨后將球推入空門。

萊昂本賽季第二次在聯賽完成單場傳射，接到他助攻的普利希奇則是米蘭生涯初次梅開二度——美國人在比賽末段接到奧卡福的橫傳，一腳勁射越過門線，是為這場五球大勝的最后一幕。本賽季各項賽事，普利希奇已經收獲了15個進球和9次助攻，是當之無愧的最佳引援。米蘭的另一個收獲是首開紀錄的本納塞爾：賽季的大部分時間里，阿爾及利亞人在隊內找不到最合適的角色，顯得不如前兩年重要；本場比賽，紅黑4號被皮奧利賦予了大量的進攻職責，并在前場的集體開花中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

這是米蘭本賽季最大比分的勝利，球隊也就此鎖定了一張明年意超杯四強賽的參賽券。與此同時，圣西羅南看臺的罷工依然在繼續：沒有掌聲，沒有歡呼，五粒進球中沒有任何慶祝，只有令人尷尬的沉默。他們不愿為場上“孔塞桑”的個人秀喝彩，也不愿意看到教練席上的孔塞桑到來，天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么。米蘭的2023-24賽季，即將在這樣的超現實主義氛圍中來到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