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李靜宜

3年前，英格蘭在溫布利2比0擊敗多年苦主德國，躋身歐洲杯八強賽后，96歐洲杯失點罪人索斯蓋特告家鄉父老：我無法改變歷史，但我給了人們，又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在此之前的俄羅斯，他憑率隊點勝哥倫比亞，被贊治愈三獅逢點不勝的心魔。

還是3年前，首度闖入歐洲杯決賽，大英一只腳邁進歷史門檻，因拉什福德、桑喬和薩卡的失點，成就星光寥落的意大利爆冷問鼎，亞軍三獅成為“頭號輸家”，負責第五罰的薩卡則成為承載最多惡意與罵名的元兇巨惡。

那年薩卡19，因訓練時的穩健表現，被委以最后罰點的重任，但在超神的唐納魯馬面前和令人五內翻覆的重壓之下，薩卡的稚拙和三獅的青春一夕之間，成為名為原罪的利刃，涂抹種族主義劇毒，刺向當事人心頭。

2024年的杜塞爾多夫，經過百二十分鐘鏖戰，戰成1比1的英格蘭和瑞士預備在12碼線決定勝負。薩卡共計飛奔13.26公里，他要拖著一雙無力的腿，回到曾令他的生活天翻地覆的點球點。在他之前，科爾·帕爾默和貝林厄姆兩罰皆中，而過往的經歷，只會加劇薩卡肩頭和心理承載的負擔。

他從中圈走向罰球點——雙德口中最漫長的半分鐘，但不同于為點球魔咒困擾的前人，也不同于他自己，薩卡沒再讓過往的傷痛和脆弱占據主導，“上次我們在歐洲杯經歷了點球決勝，我們清楚發生了什么。你可以失敗一次，你可以選擇是否要將自己再次置于此處。而我始終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他完全騙過了佐默，將球罰入完全相反的方向。

薩卡微笑、吐舌，對著球門后的三獅擁躉豎起雙手代替耳朵。英格蘭全境為晉級四強喜悅，但這又是完全不同于南門前三屆大賽時，超高的輿論預期與無法克制的狂喜。英格蘭隊通過戰至加時的拖沓和猶疑，不斷踐踏球迷的耐心和期待，再又靠五罰全中的12碼歷史級表現，讓球迷登上天堂。高潮自然是絕平英雄薩卡完成自我救贖，他和善、謙遜、低調、服從又全面，幾乎是全然的球場利他主義者。這屆歐洲杯，關于阿森納邊鋒的最大爭議，居然是他能否頂替盧克·肖勝任左閘的討論。

薩卡洗脫罵名的經歷，讓人不由得回想起1996年的斯圖爾特·皮爾斯，英格蘭隊點球大戰擊敗西班牙，晉級四強，皮爾斯命中，發出吶喊，宣泄1990年西德世界杯半決賽錯失關鍵點球的痛苦。皮爾斯作為talkSPORT評論員，見證薩卡擺脫心魔之后，在媒體席不由感慨：“這個孩子有道義勇氣，如果這11名球員或整支球隊有與他相同的性格力量，那么我們就能去到未曾抵達的地方。”

薩卡相信。就如他相信恨意永遠是短暫的，“愛總能戰勝一切。”3年日夜，他走完了那段孤獨又漫長的罰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