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氣質決定命運？

很多年以前，很多剛出學堂的年輕人聚會，愛說這么一句，也不知道版權是誰的，但聽著特有“哲理”。放在英超榜首之爭的語境下，倒也頗為適用。一場焦點大戰，本來應該給賽季的走勢提供部分答案，指明方向。可曼城對阿森納打完，大家發現問號比嘆號多，加上之前兩個賽季積攢下來的疑問，光是把問號羅列一遍，也能成篇了。

第一要問的，也是上賽季打完，不少阿森納球迷琢磨最多的：阿森納奪冠有沒有戲？其次，如果奪冠，是阿爾特塔的個人成就嗎？他的功勞最大嗎？如果不成，阿爾特塔要背最大的鍋嗎？哪些鍋是他的？球員要負多少責任？以及曼城（還）能衛冕嗎？會被官司拖累嗎？瓜迪奧拉繼續玩嗎？如果走人，曼城找好了繼任嗎？如果真有預案，繼任能發揚光大瓜留下的基業嗎？

這些問號，本場比賽過后大部分還是答不上來，對吧？

僅就本場而言，問題依然不計其數。阿森納的兩個進球，尤其是加布里埃爾的頭球，為什么曼城會丟？加布里埃爾在本自然年，已經在英超打進5個頭球，超過沃特金斯和杰克遜，占據聯盟榜首，后兩人還是前鋒。為什么曼城防他，兩次（阿森納全場也就兩個角球），都失敗了？加布里埃爾飛將軍破門，模式和上輪北倫敦德比如出一轍，為什么還讓他得逞，還是在他第一次失機的前提下？

再問：其它聯賽，阿森納的角球戰術基本會被吹干擾門將，為什么英超裁判熟視無睹？反過來，曼城也不乏高點（哈蘭德、格瓦迪奧爾和阿坎吉），為什么要讓多庫和沃克接棒去防巴西中衛？再者，曼城有8次角球，怎么對阿森納的后防，特別是拉亞，沒有形成（匹配阿森納的）威脅？第一個失球因為阿森納不等裁判哨響就搶發，為什么曼城這廂對此準備不足？一般而言，曼城如果領先，比賽基本按他們的節奏走，對手既攻不出去，又守不長久，阿森納是憑什么上半時就扭轉頹勢，后來居上？

對比阿森納最近幾年的擴軍備戰，曼城則是連續前場失血，從薩內、斯特林、熱蘇斯、馬赫雷斯到阿爾瓦雷斯，光是阿森納一家就收了曼城３名主力，曼城補充的新人，檔次并不如“棄將”。那么，是他們覺得繼續效力曼城再無吸引力？還是瓜迪奧拉對勸留并不上心？斯特林雖然“快樂”，但實戰效果比格里利什強，多庫加盟，也未激發格里利什更高水準的表現，曼城何時承認這筆引援失敗，進而予以糾正？遲遲不動手，是因為官司沒了嗎？

下半時曼城有45分鐘法定時間，外加8分鐘補時，拖到最后一刻才由替補上場的中衛斯通斯撿漏扳平，將近一個小時奈何不了阿森納的鐵桶陣，打法是不是太單調了？雙方都有絕對主力傷停，但阿森納受厄德高的影響，不如曼城損失德布勞內。德布勞內沒多少油了，最多還能挺一個賽季，他的備胎又在哪里？不僅是他，B席、沃克和羅德里也都到了該“換崗交接”的時候，曼城的后備力量能接上嗎？現實無情，曼城最近３年，不乏落后逆轉，但一次比一次艱難，逆轉之后，也無力擴大戰果，很多比賽能贏就夠。陣容老化是顛覆一個王朝的根源，曼聯的衰敗，殷鑒不遠。

經此一役，瓜迪奧拉和阿爾特塔的私人情分怕是到頭了。之前那么多次交鋒，從未像本輪那么考驗兩人的交情。阿爾特塔的部署，在瓜仙眼里多少有點旁門左道，他能理解，但未必笑納。簡言之，阿爾特塔針對羅德里的盯防和干擾，不僅讓曼城在榜首大戰損失中場定海神針，還將在各線賽事影響曼城至少數月。你沒有實錘指責阿爾特塔存心“搞掉”羅德里，但從阿森納球迷幸災樂禍，以及開場不到20分鐘，不同球員連續對西班牙中場實施打擊來看，這是有預謀有組織的“惡性事件”。

誰都知道羅德里對于曼城運轉正常的價值，上賽季他缺席的賽事，曼城不勝。即使本場沒拿下曼城，但假手其它球隊拿下（沒有羅德里的）曼城，效果是一樣。阿爾特塔為什么要這么做？說個故事。當年利茲聯和巴薩在歐冠半決賽相遇，利茲聯對盯防克魯伊夫做類似部署，克魯伊夫拿球，利茲聯球員輪著踢他，克魯伊夫很快被“凍”出比賽。這招是從德國人那學的。世界杯決賽，福格茨等人正是用這個套路，成功癱瘓了荷蘭的核心。沒有羅德里，阿森納得以立刻反超，半場還沒結束。

反超后，阿森納不僅有領先優勢，還有場面上的優勢。但特羅薩爾領的第二黃，讓比賽走勢急轉直下。奧利弗給的兩黃沒有問題，第一張是特羅薩爾從后拉拽薩維尼奧球衣；第二張是特羅薩爾從后侵犯貝席，哨響后還蓄意踢走皮球。如果第二張黃牌不給，賴斯豈不是白停一場？再說個遠點的例子。當年阿森納和巴薩歐冠遭遇，因為哨響后依然起腳，吃了第二黃。

剩下50多分鐘，阿森納要頂住曼城反撲，難度不小，但并非做不到。但阿爾特塔做了一個讓人不解，還是非常消極的決定：撤下薩卡，換上本懷特，由四后衛改為五后衛。本來還有希望帶走３分，這么一換，將場上主動拱手讓人。格瓦迪奧爾再無后顧之憂，殺到阿森納禁區駐防，多次起腳考驗拉亞反應（前后9次撲救險球）。由于格瓦迪奧爾在阿森納禁區形成第二高點，導致客隊百密一疏，最后時刻走漏了科瓦契奇，進而走漏了斯通斯。比賽最后20多分鐘，阿森納的后防被壓縮至扁平狀，中場和后防的距離不足10米。也就曼城的遠射不濟（最會遠射的已缺陣），阿森納才挺到最后一刻失守。

問題來了：阿爾特塔為什么要出此下策？本場的打法，絕非他的一貫風格。某歐洲頂級教練擅長此道，阿爾特塔也學這個？既然已經達到目的（拆掉對手的中場支柱），為什么不發揮自身實力優勢，以快反（阿森納非常擅長這個）繼續打擊曼城？特羅薩爾等人忠實執行主帥的指令，最終應勝未勝，罪在主帥。

一度，阿森納靠打擦邊球（貝席賽后怒斥：他們不是來比賽，而是處處試探主裁判的尺度），已經摸到勝利之門，減員后，阿爾特塔不淡定了，決定棄攻死守。這一心態，導致阿森納被動挨打近一個小時。這么做，有成功的可能，還是那位頂級名帥，在諾坎普熬到了僅失一球。但這么玩，要看運氣。阿爾特塔的運氣好嗎？不能算不好，否則，阿森納不好放下安切洛蒂找他，阿森納也不會在連續兩個賽季爭冠功虧一簣，依然和他續約三年，年年夏天巨額投入。

但和瓜迪奧拉比運氣？他知道對方的星運早在2009年斯坦福橋的歐冠半決賽，就已經起步了。盡管這么些年，瓜在歐冠一直不順，但在英超，多少次堪堪衛冕失敗之際，又絕處逢生。先他一步和瓜較勁那位，意興闌珊，不久前宣布收山。阿爾特塔只看到曼城會以人數優勢，前后左右來回調動，折磨己隊，直到阿森納中后場疲于奔命，注意力不集中，一擊致命，但他有沒有想過，此一時，彼一時，曼城的攻堅能力不如以前，何況還缺了德布勞內和羅德里，即便有京多安回流，也獨木難支？

少打一人，固然有極高難度，但消極防守，不僅讓對手窺破阿爾特塔內心焦灼，驚慌失措，還在心理上不屑他認慫，誓要將他打倒砸爛。氣質決定命運，這話有一定道理。現在是拼命的時代，抱著壇壇罐罐不放，未免格局太低。看看在馬賽的德澤爾比，不到十分鐘就以寡敵眾，他沒有放棄，咬牙打到最后，愣是從看似鐵定的平局里搶回了3分。

性格，真的決定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