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向佟

數字要是那么能說明問題的話，巴西那個羅納爾多其實沒有多么了不起。

大羅一輩子，既沒有多到變態的進球，也沒有太多有分量的獎杯。比進球數，隨便拉出個萊萬，就能把大羅戰不三合挑落馬下。比獎杯，大羅的高檔次榮譽只有兩座世界杯和一次西甲冠軍，把獎杯收集狂佩德羅請出來，大羅立刻跪地求饒。

那么，是否有人認為萊萬和佩德羅是比大羅更牛的球員？是否有人認為萊萬和佩德羅跟大羅存在一丁點可比性？

太多時候，數據和紀錄說明不了什么。凱恩便剛剛完成了很多說明不了什么的成就。

這個國際比賽周，英格蘭灌了黑山和科索沃11個，凱恩刷了4球，解鎖多項成就：2019自然年為三獅攻入12球，平隊史紀錄；歐預賽場場進球，創隊史紀錄，大有希望成為本屆歐預賽射手王；迄今為國效力45場攻入32球，超越希勒等3人，獨占隊史射手榜第6。

以凱恩的實力、年齡和運氣，他為三獅再進22球，把魯尼從隊史射手王寶座拉下來，毫無難度。

到了那一天，凱恩是否就是三獅隊史最偉大前鋒了？凱恩可以先問問魯尼，有多少人把魯尼視作隊史第一。趁著三獅千場大慶，大批英國記者和球迷評選隊史最佳陣容，為什么魯尼很少入圍？選兩個前鋒，幾乎無懸念是萊因克爾和希勒。選三個前鋒，就加個格里夫斯。隊史頭號射手，竟然不在隊史TOP3偉大前鋒之列。

同樣的評選中，凱恩比魯尼還要落后得更多，夠不到萊因克爾和希勒的腳趾頭。似乎，凱恩是有冤的：三獅隊史只有3人拿過大賽金靴，而且3人都曾隨隊打進并止步大賽4強，為什么萊因克爾和希勒廣受認可，凱恩被區別對待？萊因克爾好歹進球總數更高（48），希勒只有30球，凱恩在2019年以迅猛勢頭接近并超越希勒，他的隊史地位憑什么不如希勒？

因為人們厚古薄今？但我們也聽過很多力捧梅西歷史地位的人被批厚今薄古。大部分人對古今并無固定偏好，印象決定一切。現代人很少看過貝利踢球，但從看球那天起就對貝利如雷貫耳，形成一個極抽象卻又極深刻的印象：貝利超偉大。

球星的地位，就是由人們的普遍印象決定的。

人們對凱恩最普遍的深刻印象是什么？水。世界杯史上最水金靴。

關注再多些的人，還會記住衰。在2018-19這個熱刺近代最成功賽季中，熱刺沒凱恩比有凱恩踢得更好，這遠不止是一場歐冠決賽來體現。

八卦一些的人還會驚嘆凱恩之毒。為了跟隊友爭搶一個不屬于自己的進球，他發起毒誓來不惜押上女兒的性命。

水、衰、毒，從能力、氣質和人品上挑戰著凱恩。

最要命的還是水。希勒和萊因克爾的金靴，對不了解的人來說只是個概念，了解的人則都知道是有說服力的金靴。凱恩的金靴，很少有人不了解，它太罕見太滑稽，將比歷史上大多數金靴擁有更持久更強勁的生命力。那個由3粒點球+2個撿漏+1枚流彈組成的金靴，對凱恩競技形象的負面影響遠大于正面作用。

水，不止在那個金靴。前國腳薩頓說起凱恩，一邊否認惡意，一邊大談其虐菜屬性，“凱恩非常喜歡打弱隊。看看他2019年在國家隊這12球都對誰進的吧，對保加利亞4球，對黑山4球，這倆是世界排名并列第61；對科索沃2球，他們排名114；對捷克2球，排名43。”

世上沒有前鋒不虐菜，關鍵要看虐菜之外，你對強隊做過什么，在重要比賽做過什么。

凱恩國腳生涯迄今45場，跟世界強隊打過11場，進了3球，都在友誼賽。不算糟透，更不算出色。鮮明對比是：希勒63次為國效力，19次出戰強隊，打進9球；萊因克爾80場中19次遇強，斬獲12球。

重要場合，凱恩有過一次高光：去年，半友誼賽性質的歐國聯小組末輪，凱恩完場前直接參與2球，力挽狂瀾，率領三獅逆轉早已不復世界杯之勇的克羅地亞，晉級四強。

但凱恩留下更多的，是平庸和污點。今夏歐國聯淘汰賽，急于復出碌碌無為。去夏世界杯半決賽，揮霍良機，回避對抗。2016歐洲杯，三獅隊史最恥辱之一的大賽，凱恩是全隊最低迷之一的球員，留下主罰角球的奇聞，用一個又一個業余水準的任意球打擊著本方士氣，兼有停球五米、傳球胡掄、0球0助的尷尬，時而面露驚懼之色。三獅唯一勝仗，是將他換下后連進2球逆轉。一度，全民呼吁棄用凱恩。

這樣的污點，是萊因克爾和希勒沒見識過的。而萊因克爾世界杯生死戰大演帽子戲法，希勒歐洲杯見德國必進球，則是凱恩沒體會過的。正因為金靴含金量的巨大差異，萊因克爾在1986年金球獎評選中獲得第2，希勒是1996金球第3，凱恩是2018金球第10。

凱恩還年輕，他在必將繼續狂刷進球的同時，當然有機會去完成更有含金量的成就，帶領英格蘭取得不只是依靠賽程運氣的佳績，完成對希勒和萊因克爾的超越。只不過，現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會有這一天到來。

預選賽風生水起不意味著任何事。就像2016歐洲杯遭遇冰島之恥前，霍奇森的三獅是作為預選賽唯一10連勝之師晉級正賽的。2018世界杯半決賽、季軍賽，以及2019歐國聯半決賽仍在不斷證明，英格蘭還是那個英格蘭，關鍵時刻逢強必死，他們會被打死，被嚇死，被自己作死，而凱恩，正是這支球隊怯懦和無能的一部分。